永安四年三月初一,逐明島興兵來犯,國主君羽歸寂親率三萬大軍禦駕征於東海,欲奪衝淩城,時逐明以大將軍苑烈為帥,統兩萬大軍,自南海風蝕島發兵,兼攻東南,欲取拂曉;
三月初九,聖駕回鑾歸都,夜詔重臣於聖德殿議政。
時,宸極府。
“……皮肉傷在您身上是見慣了,小臣也不敢太當回事,隻是您這回強行提調真氣,傷及內府,往後若是再不加保重自身,恐怕……”
駱再一搭著脈,眉頭皺得死緊,一麵搖著頭絮絮叨叨,暖閣炕榻上委身坐著的帝姬聽著聽著便不耐了起來,連連擺手斷了他的後話,道:“行了行了,我叫你過來不是為了聽你這些廢話的。”
她是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措辭也未嚐十分走心,誰知一向不敢有脾氣的太醫令卻忽然被犯了忌諱,倏地起身一喝道:“這些都是廢話,就隻皇上的命才是命嗎?!”
伊祁箬微微一怔,仰頭看著他,半天沒有說話。
在她波瀾不驚的眼神裏,駱再一多少還是有些心虛的,強撐了半天,終是歎了口氣,半是懇求半是無奈的坐下來,扯了扯她溢出被角的衣袂,道:“帝姬,您當可憐可憐我,就算你自己不在乎壽數,好歹也想想子返師兄,您舅父走的時候是把你的安康交托給我,您若是有個萬一,百年後天上地下,我怎麼有臉去見他?”
伊祁箬安靜的看著他,沉默了片刻,開口染著些極輕的笑音:“大不了,我若真到了那一天,便先送你上路,舅父自然也沒得好埋怨你了。”
“你……”
看夠了他憋氣的樣子,伊祁箬才甩開他的手,道:“好了,你的心思我知道,但凡能多活一日誰又愛往外摘?你且省些心,說些我想聽的。”
這回,駱太醫難得的默了許久,才悠悠歎了口氣,道:“你想聽的……哪有這麼容易?若欲配得解藥,前塵花不過其一罷了,就因隻是其一,數量又如此之少,故此非到有十足把握,我也不敢擅動。”
聽完這話,她就開始煩躁。
可煩躁了半天,也說不得別的——駱再一說得對,那麼幾株前塵花得來不易,的確不是能讓他無所顧忌的調藥配試的。
看著她忽然不好了許多的臉色,駱再一心裏也不好受,又度了半晌,方才小心道:“這幾年皇上的身體已經安定了不少,其實帝姬,你有否想過,若是能控得住這毒一輩子,也未必非要尋出個解藥不可。”
他一言一畢,伊祁箬寂寂的目光便看了過來。
駱再一心頭一顫,卻在徐徐的獸煙裏聽到她一聲寂歎,與一句話:“這可不是個藥瘋子該說的話。”
就憑這樣的態度,駱再一可以確定,她定然是考慮過自己所說之路的。
這麼多年,耗盡了心力的去尋那解藥,即便是她,也有累的一天,也有怕的一天吧。
駱再一搖了搖頭,“我不怕研不出解藥方子,我擔心的是……這前塵花雖少尚還算有,可並非在每一樣藥材上,都能有這樣的運氣。”
伊祁箬拳掌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