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五日夜,宸極府燭火初歇,大門卻毫無征兆的被叩響了。
待宸極帝姬聽了探馬傳回來的戰報後漏夜趕到玉龍台時,裏麵自重華往下,文武重臣已到了不少,很是吵了個不可開交。
外監通報一聲帝姬駕到,殿內劍拔弩張之氣一時稍有緩和,眾人才欲下拜,便叫她不耐的擺手免了禮,隻見她氣勢雷厲,一道往裏走,一道問:“怎麼回事?”
“啟稟殿下,大司馬率五百戰船連夜閃擊君羽氏帥部,誰料中了君羽歸寂的埋伏,如今六萬大軍已沒了七成!”
“逐明死傷如何?”
“折損……不到千人。”
她驟然握緊了拳,轉眼看了重華一眼,又問:“蒼舒起此刻人呢?”
“今晨已率餘軍退守衝淩城。大司馬傷勢頗重。”
回話的人話音落下,滿殿都充斥著宸極帝姬隱而未發的怒氣,那頭永綬王陰沉著一雙眸子,手上扳指轉的極緩,沒有人知道他在籌劃著什麼。
如是靜默了片刻,外頭突然響起一聲尖利的通稟,堪堪拯救了這一殿如履薄冰的重臣們。
“絕豔侯到——!”
姬格步履無聲,一身玄衣氣度無雙,可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他眸子裏的深沉,蘊藏著無盡的力量。
這是一個一句話說出來,連當庭攝政護國的二位都要禮敬之人。而眾所周知,絕豔侯不入朝,至於戰場之事,則更是已有許多年不曾沾染分毫。
見他來了,伊祁箬似乎才有意斂一斂自己的情緒,一時深吸了一口氣,命道:“諸卿退下,殿外候旨。”
“喏……”
殿門吱呀一合,殿內唯剩了三人。
姬格看了眼伊祁箬,轉而看向重華,眸光沉定,啟口是一日既往的從容:“他日蒼舒起回朝,大司馬這個位置也該換換人了。”
一句極簡單的話,定下的,卻是大梁朝上一半的風雲所向。
重華同他對視著,眼光裏終究看不出什麼,隻道:“你說換就換吧。”
他話音一落,伊祁箬立時便不樂意了。
冷笑了一聲,她道:“哼,他說換你允了,若是今日我說換,是不是你還要留著那馴不化的虎狼再害死我大梁將士幾萬條人命才算?!”
重華一掌震在幾案上,喝道:“放肆!本王行事如何輪不到你來置評!”
她怒而起身,不遑多讓,“還要跟我擺王上的架子嗎?你還真以為這些年我讓著你就是怕你?蒼舒起縱然手握重兵,然我要真想奪了他的兵權,就連你也沒資格說話!”
最後一個字音尚未完全消散,殿門卻忽然被猛地踹開了。
可恨的是,踹門的這個人,身份還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