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蘇煜白不知家中有人在苦等,推杯換盞間,看樣子竟是濃濃醉意。
今日是洛城一季一度的大商會,就是洛城中名氣響當當的大商人們一季一次的“交流感情“的時間,旨在交流生意共同推動洛城發展,以及建立商人之間建立良好的合作關係。
每次都由富商們輪流承辦商會,今晚正是輪到了陳家主辦。
不過蘇煜白在外極少喝得有醉意,他雖算不上千杯不醉,但普通的應酬是可以隨意應付的,今晚卻意外的醉了,一旁的柳逸霖看他那樣子頓覺十分鬱悶。
蘇煜白喝醉時與平時並無多大差別,唯一的異樣就是話變得極少,看起來毫無醉意,但其實醉得不輕,再醉多上幾分就會睡去。但別人不知道,身為蘇煜白至交好友的柳逸霖卻知道,他此刻是醉得不能再醉了。
不過看他喝得並不多,怎麼會突然就醉了?
今晚似乎處處透露著些蹊蹺。
柳逸霖聯想起,借口給陳父送東西的陳甄兒已經出現了兩次,按理說應酬的場合不應有未出閣的姑娘在才是,再想想她向他們這邊投來的若有似無的目光,靈光一閃。
陳甄兒喜歡蘇煜白這倒不是什麼秘密,隻是不挑明,大家也都當做不知,看今晚這模樣竟是故意灌醉煜白,他們究竟想幹嘛?
這邊陳父雖麵上笑得樂嗬嗬,心裏卻暗自焦急,這蘇煜白怎麼灌不醉的?怎麼越喝臉越冷了?是不是看出他們的意圖了?
到底是他糊塗,捱不過自家愛女,竟答應了甄兒如此驚世駭俗的要求,要是被識破了他這老臉可是往哪擱啊。
柳逸霖猜得沒錯,陳家父女的確是想對蘇煜白做些什麼,這個主意還是陳甄兒提出來的,就是——生米煮成熟飯。
本來陳父與蘇煜白心中都默認了,陳甄兒未來就是蘇家夫人了,在他沒接“樓蘭“過門前,陳父就隻等著蘇煜白來交換庚貼,正式提親了。
誰知這自從接了那女人進府之後,蘇煜白不僅沒來提親,還和他們交往愈發的少了。
上次陳甄兒去了蘇府,與那女人不歡而散,蘇煜白竟也毫無表示,陳家父女就有些慌神了。
對陳父來說,蘇煜白不僅是良婿,更是“金主“,兩家結親,都隻有利而無一弊的,說不定,兩家就此能稱霸江南一帶。
但這一切的前提都在蘇煜白娶了陳甄兒,才有可能為陳家提供便利。所以,在陳甄兒提出要灌醉蘇煜白,和他生米煮成熟飯,他定會娶她的時候,他沒有思索過多便答應了。所以今晚蘇煜白喝的酒,都是加了些“料“的。
但陳父忘記了一件事,蘇煜白是何人?一個年紀輕輕白手起家坐上洛城首富的人,這樣心狠手辣的人,倘若他真的娶了陳甄兒,又怎麼會為陳家提供便利而不是進一步蠶食陳家呢?
陳家的織錦其實一直在走下坡路,陳父急於尋求新的機遇,隻能另辟蹊徑了。
夜已深,席上許多醉倒的商人都歇在了陳府,看著蘇煜白還是麵無表情的模樣,陳父心一狠,不管如何,總是要試上一試。
“煜白啊,你看現在夜已深了,不如就和你莫伯伯他們歇在我這了?我府上空房倒是多得很,平日素無人氣,也隻有你們這些同僚們來聚上兩聚,才顯得熱鬧許多。”
蘇煜白輩分小,生意雖做得比誰都大,平日裏卻十分守禮的稱大家一聲長輩。
陳父坐在主位前笑著向蘇煜白問話,一張老臉笑得臉都僵了,也不見蘇煜白有什麼回應,還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自斟自飲。
陳父垂在桌下的手氣得握成拳,這小子竟這般落他的麵子,當做沒聽到!
但麵上依舊一副和藹的樣子又道,“煜白啊,你莫是嫌棄陳伯伯家沒有蘇府那般華美而不願住吧?”
毫無意外的蘇煜白依舊沒有回應,一旁的柳逸霖見狀,也大概明白了這陳家想幹嘛,要真的做出那樣的事惹得煜白震怒,那可不是娶了陳甄兒那麼簡單。
說不定娶還是會娶她,隻不過讓她和陳家都生不如死,後悔莫迭罷了。
柳逸霖十分明白蘇煜白的性格,他可不是什麼忍氣吞聲的人,就他那睚眥必報的性子,想想都覺得可怕。
柳逸霖趕緊起身扶住蘇煜白的肩,看似輕飄飄,實際卻在暗自使力,怕他一不留神就倒下睡去。
向坐在主位的陳父躬了躬身,笑道,“陳伯伯,我替煜白向您道個不是,今晚怕是不能宿在您這了。”
“商會之前我就與煜白說今晚結束了,要到我那看個我新收的前朝虞先生的畫作,您也知道,煜白他愛好這類古物是眾人皆知的。”
柳逸霖這一番借口說得無懈可擊,陳父還是不甘心,“柳府離我這甚遠,一來一去也是麻煩,不如你們一起在我這歇了,明天再去看那虞老先生的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