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密是抱著認真負責的態度,仔細調查林廉的。
林廉混跡官場多年,要求沒有一點瑕疵是求人所難,但唐密發現了一件讓他很不安的事情。
當天唐密就去了禦書房,將調查的事情都告知了趙瑜。
“半年前,林廉曾經請巫師到府邸占卜星象,對外宣稱的是林家大公子得了難治之病。”
林廉的大公子名喚林曉,和林廉一樣在朝廷做官,上朝從未缺席過,何時得了難治之病,倒是奇怪了。
“你是怎麼想的?”趙瑜的表現過於平淡,唐密被他的態度迷惑了:“占卜星象是大事,而林曉曾從軍兩年,身子看似一直不錯,說是難治之病,怕是妄言。”
“你先退下吧。”趙瑜淡淡開口,像是有些疲憊,唐密還想說什麼,卻被他打斷了:“朕要自己一個人安靜會兒,你退下吧。”
趙瑜都說出那個“朕”字了,唐密還真的不能多呆了,隻好答應:“那我就先退下了,皇上你要知道,我永遠不會背叛你的。”
唐密的身影剛剛消失,趙瑜就將手邊的芙蓉花玉杯狠狠丟在地上:“林廉,朕到底有什麼地方對不起你,你要背叛朕?”
將所有的事情串在一起,好似都說得通了。
半年前是個很敏感的時間點,那時候大梁國正在南邊對大燕侵擾,而大鮮卑也趁機侵擾西北邊,外患嚴重,而這個時候林廉卻請了巫師。
林曉生病是個很爛的借口,可能真的沒有別的合適的理由去請巫師入府吧?
可是為什麼一定要請巫師入府,占星最多的也就是問前途吉凶,那時候他對林廉最是信任了,他要問的是什麼?
紫微星,帝王運。
偷偷找巫師占卜是為了謀逆作亂,而私自挖掘金更是用行動在謀逆。
玉龍山地處宜州境,南氏做了多年的州牧不可能發現不了金礦的存在,南氏將金礦的事情告知了林廉,而林廉並沒有上報中央,而是私自開采了。
私自開采玉龍山的金礦,可謂是一舉兩得。
其一,金礦是一筆極大的財富,不上報中央,林廉派人開采後,所有的財富都能為自己所用,他完全可以利用那筆財富籌備謀逆之事;其二,玉龍山是八大龍脈之一,而龍脈是不能有任何損壞的,私自開采金礦,可以斷了龍脈,於大燕不利。
好像一切都能解釋得通了,即使沒有確切的證據,謀逆的事情,有占卜和玉龍山之事,足夠了。
現在唯一讓趙瑜感覺到有些奇怪的事情,反而是周槿歡的被刺了。
當初抓住的凶手是林廉的人,他當然極生氣,但現在想想,好似有些不太對勁兒:他為什麼要對周槿歡動手呢,明明他當時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將自己藏起來,怎麼會自行蹦出來,讓人懷疑到他?
像趙瑜這樣心思謹慎的人,才會注意到這樣的細節,而作為君王,他絕對不能容忍一個有才能、有號召力的叛臣,即使那叛臣隻是被懷疑。
“皇上,該用晚膳了。”天色已晚,小孟子這話前一刻鍾說過一遍了,但皇上一直都像是沒有聽到一樣,不加理睬,小孟子這才使出了殺手鐧:“皇上,別宮的蘇婉剛剛過來說,周姑娘醒了,要不要……”
“朕餓了,去別宮用晚膳。”這算是今日聽到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好消息了。
趙瑜到別宮的時候,蘇婉正在給周槿歡喂粥,兩人不知道在說什麼,言笑晏晏的。
“奴婢……”蘇婉起身行禮,趙瑜擺擺手,將粥碗拿過來:“你先下去吧。”
“現在身子好些了麼?”趙瑜將勺子遞到她的唇邊,她臉上的笑早就沒有了,淡淡地回答了句:“奴婢拜見皇上……”
“還沒有消氣?”趙瑜將粥碗放在一邊,手拉著她的手,朝著自己的胸口就是一拳,試圖抽回自己的手:“你是不是有病啊,這是做什麼?”
“若是打我能讓你消消氣,你就打吧。”趙瑜的手還覆在她的手上,溫溫熱熱的,她將自己的手抽回來,握成拳頭,打在他的身上:“趙瑜,你這人簡直是太過分了,你知道麼,你成親就成親,我又不在乎,你愛和誰成親就和誰成親去,你犯得著那樣瞞著我呢,我在你眼裏就那樣蠢麼……”
“我不該瞞著你的,我怕你聽到那消息會不開心……”趙瑜坐在床邊,任她的小拳頭如雨一樣密集落下,好不容插了句話,卻被她打斷了:“見鬼的,我才不會生氣,你不是皇上,別說是個皇後了,就算你將大燕所有的女人都搬到皇宮來,我也不會嫉妒的……”
趙瑜靜靜地聽著她說話,剛剛因為林廉而陰鬱的心情好了好多,他的耳朵好似成了擺設,也聽不進去她的話,隻能看到她一張一合的小嘴,好像魔怔了一樣,湊上前,用手按住她的後腦勺,朝著自己的唇就壓了下來,真好,她的喋喋不休聽不到了,隻剩下唇上的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