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瑜殯天的消息到底還是公開了,與此一起公開的還有他的密旨。
周槿歡從一個妃子成了帝國的最高領導者,在所有人的眼裏,這幾乎是違背禮法的。
周槿歡有小初夏公主,還懷著皇子,確實是後宮的主導者,可她要掌握前朝,這簡直是笑話!
若是她肚子裏的孩子現在能蹦出來,還是個皇子並非公主,能她管管也就罷了,關鍵是及因為她懷著個不到三個月的孩子就將整個朝廷交給她,趙瑜顯然是病糊塗了。
前朝到處都是埋怨的聲音,每日進出丞相府的人用十個手指都數不過來。
楊明隻是聽他們抱怨,也並不表態,隻是到了夜裏就會去張子朗的府邸。
“丞相大人,隻我們兩人怕是動搖不了什麼吧?”張子朗開口,他這話一點沒錯,他雖在戰場屢戰奇功,但皇宮守衛的兵權在唐密手裏,而鄴城的守軍兵權在太尉呂慶新手裏。
若是他們和呂慶新、唐密真動氣手來,根本就不是對手。
“老弟,我怎麼會讓你做那樣冒險的事情?”楊明擺擺手,細細解答:“每天都有人來我府邸讓我有所動作,可是我理性尚在,知道一失足成千古恨的道理。”
“可是,眼下這樣好的機會,放過實在可惜。”張子朗飲酒,接著道:“丞相大人,你說那所謂的密旨會不會是假的?”
“老弟是通透之人。”楊明和張子朗碰碰杯,隨後相視一笑,彼此很是會心。
“自古沒有這樣的皇帝,自己要死了,卻將皇位傳給一個還未出聲,不知男女的孩子的,這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楊明多喝了幾口酒,話也說得多了些:“皇上的皇親那樣多,都比那個珍妃的孩子要適合得多。”
“丞相大人這樣說就是有人選了。”張子朗也不多問,楊明笑道:“天助我也,一切都等皇上下葬後再說吧。”
趙瑜的死在皇宮裏造成了軒然大波,周采薇的反應尤其明顯,當夜她就跑到別宮,見到周槿歡之後就跪下了:“阿姐,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歡我,可是我們到底是姐妹,你能讓我去皇陵麼?”
周采薇想去皇陵守著趙瑜。
周槿歡不說話,皇陵之地陰氣太重,而周采薇才不過是個十七八的妙齡女子,這樣對她是不是太過於殘忍了點?
“阿姐,薇兒求你了,薇兒隻願永生在皇陵守著,別無他想。”周采薇邊說邊磕頭,額上的血留到眼睛裏,順著淚水一起流下來,周槿歡深吸一口氣,將她扶起來:“你去吧。”
周采薇的腳踏出房門的那刻,周槿歡的聲音傳來:“馬上就要入冬了,皇陵淒冷些,你要帶夠衣物。”
“前朝那些人不會安生的。”周采薇並沒有回頭,隻是說了這樣一句話。
在死亡麵前,所有的恩怨都顯得單薄。
“珍妃娘娘,這是明日的日程。”周采薇走後,小孟子就來了,明日是趙瑜下葬的日子。
是在做夢麼,一切發生得過於不真實,直到她看到那棺木,她強忍住沒有在小孟子他們麵前失態。
“娘娘?”小孟子已經問了好幾遍了,是不是要將皇上安放入棺,而周槿歡則像是沒有聽到一樣,最後他不得不提高聲音,周槿歡這才聽到了,她回答得有些漫不經心:“嗯,下棺吧。”
儀式其實很簡單,就是將趙瑜的棺材從皇宮送到皇陵。
王太後吃齋念佛多日後還是出來了,元文雅也是如此。
有些日子沒有見到元文雅了,她那樣一個明豔豔的美人,瘦德都快要脫相了,看著也讓人很唏噓。
元文雅就真的想鮮卑和大燕打仗,讓大梁甚至大周有機可乘麼?想必她想要得到的不過是趙瑜的關心和重視吧。
“臣妾給皇後娘娘請安。”她到底還是皇後,而她到底還是珍妃,外臣在的時候,她的禮數還是要到位的,即使所有人都知道皇後隻是一個擺設而已。
從皇宮到皇陵的距離不近,但周槿歡感覺好似一下子就到了,她是第二次走這條路,熟悉得讓她難受。
當皇棺落下,周槿歡的手摸摸那發冷的檀木,輕輕嗅了一下,聲音發顫,對四下人道:“埋下吧。”
“皇上!”這一聲淒厲的叫聲是周采薇的,隻見她突然跑上前去,將幾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推到一邊,死命地扒著棺木上的土,周槿歡秀眉一皺,厲聲道:“都愣著做什麼,還快攔住賢妃娘娘?!”
周槿歡本就是公主出身,長相也是明麗掛,非那種小家碧玉的清秀,她的氣場也大,那幾個侍衛倒是都很買賬,上前拉住了周采薇,周槿歡信步走到周采薇跟前,捏著她的下巴,悠聲道:“既然你這樣想和皇上作伴,若是不成全你,好似是阿姐的不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