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好啊!救死扶傷,懸壺濟世!”
“我沒那麼高尚。”華千喻碰了一鼻子灰後悻悻地走開了。
出了侯府雪初直接回到下榻的客棧,洗漱後便匆匆睡下了,昨夜為了查夜歌的事情一晚沒睡,今天又去給侯夫人瞧病,乏的很。
又是一個月圓之夜,月色正好,明亮皎潔,老百姓家要麼睡下,要麼到青樓酒肆尋歡作樂,遠處宓湖上漂著幾艘畫舫,燈火通明,舫內飄出段段令人迷醉的笙歌,舫中女子香肩微露,輕撫琵琶,麵容嬌柔,被幾位華衣公子一同觀賞,時不時調笑幾聲,這便是繁華的京都的夜晚。
雪初從客棧出來,還有些睡眼惺忪,伸了個懶腰,打開那把從小攤上買的折扇,晃晃悠悠地便上街了。
現在已是亥時二刻,街邊除了幾家青樓還有燈火,就是宓湖上那幾艘船舫上還有亮光。
京都有一條禁令,除青樓,畫舫外所有商家必須在亥時三刻之前關門,子時之後街上不能有一個行人。說來也奇怪這條禁令原來是沒有的,四年之前開始實行,最奇怪的是朝廷不派人巡邏,有幾個膽大的人頂風作案,但竟離奇的死在了大街上,官府也沒給個什麼說法,最後這事就不了了之了。自那以後便沒有人再敢子時以後上街。
雪初一個人在主街上漫無目的的晃悠,偶有幾個匆匆回家的小販從他身邊經過也無心與他搭話。
晃了一會兒雪初感到了深深的無聊。“天啊!子時什麼時候到啊!無聊死了!”
“噠噠”就在雪初吼完這句時身後突然出現了一陣馬蹄聲,他猛然一回頭,看到馬上的人,挑了一下左眉,又轉了回去。
雪初在前麵走著,後麵的人就不緊不慢地跟著,極規律的馬蹄聲縈繞在他的耳邊,使得他一陣心煩,又不好發作,隻能忍著。
“咚咚……”十二下沉重的鍾聲一響,所有的笙歌糜音驟然停止,這火熱的夜瞬時間寂靜的讓人脊骨發寒,連蟬和鳥兒也都掩去了聲息。
身後那人還在不緊不慢地跟著,馬蹄聲也在不緊不慢地響著。
“宵禁了,你該回去了。”
“雪兄不回去嗎?雪兄住哪?我送你吧。”這自來熟的勁兒一猜就知道是那個華千喻,雪初好像聽到了他下馬的聲音。
“我還有事,不勞華兄費心。”
“我也沒什麼事,正好和雪兄一起逛逛,還可以順便幫雪兄一把。”
“你知道我要幹什麼?”雪初停下看著華千喻又挑了挑眉。
“不知道啊。”他一臉的自然,無一絲疑點。“你……”的話剛出口一個字便被街上突然響起的歌聲打斷,是青樓女子常唱的《相惜》,但這歌聲中沒有青樓女子唱時的柔媚,隻含著無盡的淒絕哀婉在這森寒的夜中詭異地響起,又離得很近,近得就像有一女子伏在耳邊吟唱。
“她來了,你小心。”雪初很自然地將扇子收起來別在腰間,順口提醒一下華千喻。
“誰來了?”他好像很疑惑,又說了一句:“我聽到了一陣女子唱歌的聲音。”
“夜歌。”
雪初本以為他會問夜歌是什麼,可雪初瞥見他聽到夜歌二字時臉色一下變得很凝重。他也沒多想什麼,隻以為是他害怕。
雪初抬高聲調向前方喊道:“夜歌,出來吧,早晚我們也要做個了斷,是我雪初對不起你,百姓是無辜的!”
“雪初,他們是無辜的那我呢!我不無辜嗎!我掏心掏肺的對你,你為什麼就死死抓著我不放呢,我一個青樓女子,我不奢求你能娶我,但是我愛你啊!我隻想一直守著你,你為什麼就不能成全我!”迎麵走來了一個身著紅衣的赤腳女子,她很美,披散著頭發,麵色慘白慘白的,手腳上戴著紅繩係著的銅錢,走起路來發出陣陣奇異的聲響。
“怨靈存於這個世上本來就不和倫常,更何況你還以人血為生,就更不和天理,所以你應該消失。”
“我應該消失!我應該消失,我應該消失……”她說得越來越低,不住地呢喃這句話,到最後竟流下了兩行清淚。
夜歌驀地抬起頭,顫抖著手指著雪初大聲嘶吼:“我該消失,那清灩呢!如果沒有我護著他的元神三百年他能等到見你一麵嗎?”
雪初仿佛早已料到她會提清灩,淡漠地回了一句:“清灩的事我很感謝你,但是他已經消失了。”夜歌聽到這句話,像是一瞬間被抽空了力氣眼見著就要癱倒在地,見此雪初迅速向前將她攬在懷裏。她凝視著雪初,消瘦地手溫柔地撫上雪初的麵龐。
“雪初,就算你心裏沒有我,死在你手裏我也甘願,來吧。”她從雪初懷裏掙脫出來,站在他麵前,緩緩地合上了眼。
街邊一間民房裏本該休息的一家人瑟縮在牆角,屋內七八個身著妖師服的男人麵色凝重地望著窗外,站在最前方的那人看到夜歌閉上眼睛後迅速地比了個手勢,後麵幾人魚貫而出,最先出去的一個人拋出一塊紅布罩在夜歌頭上,又迅速地在她頭上貼了一張黃符,後麵一個人緊接著用一個袋子將她兜住,紮緊袋口,隨後袋子越收越小直到袋子隻有拳頭大時便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