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徐明哲的屍體邊哭了很久,直哭得聲嘶力竭,才打了電話給黃探員。
“你來徐明哲住處,快來,我需要你。”我對他說,聲音哽咽。
“出事了嗎?”
“是的。你快來吧。”我冷靜地說。
黃探員來的時候,也帶來了警察。警察很快封鎖了現場,就像電視上那樣,房子門外被幾輛警車包圍,拉起黃色的警戒線,幾位辦事人員,采集著照片和現場血液樣本。而黃探員正跟一位領導人物低聲交談著,他們在談著別人的死,就像每一次有人被殺那樣,充滿了工作的事務性,對他們來說,那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甚至直接關係著他們的升職、加薪,名譽滿地。
黃探員和那位領導人物說完,就徑直朝我走過來,他張開雙臂,走起路來頗有風度。陪在我身邊的女警順勢走開。
他說:“死因是利刃直擊心髒,瞬間斃命。現場並沒有打鬧的痕跡。這裏也是案發的第一現場。他的表情安詳沒有掙紮。我甚至懷疑他是自殺。”
我沉默著。
黃探員脫下他的鴨舌帽,將兩手杵在雙膝上,目光看向腳尖的地麵,撐起他年久失修的腰椎,坐在我身邊,英明決斷地說:“離歌小姐,請你不要太過傷悲。除了囑咐你小心,我不知道還該對你說些什麼。你應該聽從徐先生的話,離開赤島,離開周先生,這也是我的查案直覺。”
“想不到你一個堂堂神探,一向靠證據定論的人,竟然會依據直覺辦事?”我對他的話不屑一顧,甚至因為他在徐明哲死的當天說出這些事不關己的話感到憤怒。
黃探員用他精明的眼睛掃視我一眼,他一定看穿我心裏的想法,歎了口氣,無奈地說道:“離歌小姐,查案子並不都是靠眼睛的,就像看人一樣,有時候需要用經驗、用心知道嗎?”
他說完,對走到一邊的女警交代說:“麻煩你錄完口供,請務必護送這位小姐回家,謝謝。”
女警謙卑地點點頭,好像是聽命一位上司。可見,黃探員在警界頗有地位。
回去的路上,我問這位女警,黃探員何許人。
那位清秀的姑娘告訴我,黃探員曾經負責這一片轄區的警隊隊長,因為和赤島的安防隊長老鷹發生過節,被隊裏革職,所以就自己成立了一家偵探所。她笑起來:“話說起來,偵探這種職業可是民國時代的東西了,現在沒有這麼明目張膽地調查案件的偵探了,隻有黃探員他一人可以。”
我好奇地追問:“為什麼?”
早在十幾年前,他曾為一名赤島有名的富商調查一樁“認親案”。有一對母女從遙遠的地方來到赤島,媽媽大概40多歲,女孩隻有十多歲的樣子。她們看起來清貧落魄,一家一戶打聽金氏家族的別墅。人們告訴她們,那座別墅就建在赤島沿海的那群富人區的最中心。她們就抱著行李,找過去。不覺間就來到那座宏偉的別墅麵前。誰知,她們被請進門後,沒有得到應有的禮遇。金氏家族的夫人剛好在那一年因為重病去世,而這對母女來得倒真是時候。金老先生並不承認自己曾有這段野緣,對那位媽媽說的話充耳不聞,反而羞辱她們隻是回了騙財而來。那對母女就一直苦苦哀求,並且回憶過去很多年前的往事。金老先生最後終於有了片刻回憶,但是他將記憶中的那個女人和麵前這位衰老枯竭的老女人對比,卻找不到絲毫相似之處。他還是認定她們詐騙的身份。隻不過看見那位年輕的女孩子清秀可愛,才軟下心來,決定如果她們能帶來能證明她們身份的東西,就願意認親和收留她們。
可誰知,那對母女苦苦尋覓證據,最後她們得到的卻是一份dna檢測報告,上麵顯示的不匹配。金家一看頓時氣憤之極,對自己念念不忘之前回憶起來的往事感到羞辱至極。那對母女對認親之事心灰意冷,正準備離開赤島之際,被金家告上了法庭,她們被告勒索、詐騙。黃探員就是那時候被法院任命去調查這起詐騙案。隨著調查的深入,他看清了事情的真相。原來其中有人搞鬼,那對母女花便宜價格請的dna檢測師是一位被人收買的二流子,他收了買家的錢,出具一份假的檢測報告。黃探員找到這個騙子之後,那騙子說出了事情始末,可是因為他沒有涉及到犯罪,也沒有辦法予以拘留和審問,那位不知出於什麼目的的買家的姓名也沒有被問出來,因為沒有造成什麼惡劣的影響,所以也不能再追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