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章殿,燈火通明,觥籌交錯。
今日平王到朝,蘇墨特意到了城門處迎接,並帶著他在西瑞城內走上一圈,才回宮設宴,為其接風洗塵。
殿內絲竹之聲不絕於耳,大臣們舉杯寒暄,一派其樂融融,至少表麵上是這樣,今朝有酒今朝醉,能偷得一晌歡,誰還會糾心於那平波之下的洶湧暗潮,誰還會時刻防範猜度平王此番進京的用意與意圖?
“皇叔,朕敬你一杯,長途跋涉,你辛苦了!”蘇墨舉杯敬平王,嘴角帶笑,一飲而盡。
“臣不辛苦!”平王起身作揖,臉上有深深的愧疚:“說起來臣慚愧,本該在壽王大婚之時來喝杯喜酒的,可是卻不慎染了風寒才耽誤了,還望皇上與壽王不要怪罪!臣幹三杯以賠罪!”說完抬起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又斟滿,如此反複,三杯下肚後才坐下。
蘇蘊德連忙起身與其對飲,蘇墨隻是兀自噙著酒杯,嘴角似有若無的扯著一絲笑,眼眸深不見底,帶著一絲不屑,似乎早已看穿平王虛偽的麵具。
此時,音樂聲起,門外魚貫而入一群身著彩服的窈窕女子,她們身姿妖嬈,緩緩在堂中圍成圓形,然後站定,擺出最撩人的姿態。
這曲舞是舞坊精心編排,大冬天的舞姬們卻穿得極為性感,目的就是要撩撥堂內人的熱情,起到一個烘染氣氛的作用,而這曲舞的主角正是蘭薰。
此時她才慢慢的走進來,臉上蒙著輕紗,步履輕盈,可,原本該執著絲帶的雙手,卻拿著兩柄長劍,眾人一陣屏息,連先進來的舞女也怔忪的站在原地,驚愕得呆若木雞。
有侍衛要上前,蘇墨一個眼神製止,身子倚靠在左膝蓋上,準備欣賞一曲好舞,眾人見蘇墨如此淡然,也都紛紛卸下緊張,目光聚焦中堂,等待那女子翩然起舞。
蘭薰走到圓形中間,朝四周的舞姬低低說一聲“都退下去,臨時改了獨舞!”後,那群舞姬又妖嬈的離場,蘭薰站定,深吸口氣閉上眼睛,腦海中回想一遍之前顏萱曾舞動過的劍舞,然後睜眼,手腕翻動,身姿輕柔。
剛勁中帶著女兒家特有的柔美,這是從未有過的舞蹈形式,讓人耳目一新,而性感的穿著又勾起了男人們蠢蠢欲動的興奮,這一支舞,無疑讓蘭薰成了眾人都想攬入懷中的尤物,可無人敢那樣做,因為在這堂中,真正有資格那樣做的人不是他們,而是在堂中央端坐著的九五之尊。
可蘇墨的眸子裏沒有一絲興奮,甚至沒有一點驚豔的感覺,因為這樣一支舞他早已看過,那是在淩煙閣,無意間瞥見顏萱驚鴻的一曲舞,以及當時她口中念著的詩詞,這一切無不以最完美最強勢的姿態入駐於他的心底,再也沒有一個人,一支舞能超過她去。
所以在他眼裏,堂中的人猶如東施效顰般,非但沒能讓他有絲異樣的感覺,相反還有些厭惡。
他垂下眸子,神思早已飄向正在天牢中的某人身上,不知她是否吃好,穿暖,不知她,是否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