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女巫,活了幾百年,看透世事滄桑的女子。
原先隻是因為貪生怕死,才用巫術保住青春同生命,但活得越久才發現生活對於我而言不過一杯隔夜的白開水,不光是淡甚至不夠新鮮。
從這個城市漂泊到另一個城市,掩藏身份的生存,起初總是擔心被人看出破綻,但終於發覺,人們已經不象過去那麼關注身旁的人,單看他們漠然的眼光就知道,於是我安心在城市裏居住下來,開了一家小小的花店打發業餘生活。
而花店的名字就叫做“迷藥”。
我沒有朋友,而我的身份和生活也不容許我有朋友,不是不寂寞的,但又如何,得到一些必須失去另外一些。就象幾百年前,我慫恿男友一起投入不死行列時,他就堅定的拒絕。
我隻能看著他衰老死亡,一世又一世,每一世與他都是悲劇性的分手。
那是我所不能理解的,而我能做的隻有活下去,等他的下一世,企盼終有一天可以感動他。
快傍晚了,花也賣的差不多,意興闌珊的我準備關門大吉。一個女子的身影匆匆闖了進來,眼圈紅腫,語聲嘶啞:“一束紅玫瑰,謝謝。”
木桶裏隻剩下幹癟的幾枝,我有些歉意:“你看,這幾枝玫瑰不太新鮮,要不,換別的花?這些百合倒還不錯。”
她歎了口氣,但仍然固執:“我隻要紅玫瑰。”雖然我算不上善良,但怎麼也不能把這樣的花賣給顧客。
突然腦海中靈光一閃,剛才不是留了些玫瑰給自己麼,忙叫對方稍待,進屋把水晶瓶裏的玫瑰取出。
那些花,水靈靈,半開不開,嬌羞的很。
她感激的接過,一邊付錢,一邊掉淚:“謝謝你,漢成一定會喜歡。”漢城?似乎是個男子名字。我故作不經意:“送你男朋友麼?”
她淒然一笑,隻留給我一個沉重背影,店門關上,門上鈴當猶自不斷響著。我不以為意,世人的事同我無關,何必多生好奇心。我隻需過我自己生活就好。
以為那女子不過是匆匆過客,沒想到,她不久後成了花店的常客,每天5點半,準時來買花,總是紅玫瑰,其他花不屑一顧。
所以,日子長了,我也會特意為她留下一束紅玫瑰。
四月的一天,陰雨蒙蒙,生意清淡,我打著哈欠,幾乎趴在櫃台睡著。開門的鈴聲吵醒了我,又是她,一日不見,看起來容顏憔悴,眼睛無神,她勉強擠出個笑:“一束白玫瑰,謝謝。”
我楞了下,懷疑自己聽錯:“什麼?”“一束白玫瑰,謝謝。”她耐心的重複一遍,轉頭偷偷拭淚。
她是個特別的顧客,讓我忍不住起了好奇心:“怎麼今天改成白玫瑰?”“他快不行了……”說道後來,已經泣不成聲。
哦,原來如此,女子總是容易為情痛苦,想起自己曾經的戀人,每一世不能相守,不由黯然傷神。
“我願意付出一切代價,隻要漢成可以活下來,但是……”聽到她這麼說,我心一動,追問:“你是否是真心話?隻要對方活著,寧可犧牲自己?”
“是,隻要有可能,我寧可犧牲自己。”我看到她眼神裏的堅定,就仿佛看到他信誓旦旦對我說:“不,小洛,我不要長生,生老病死是上天注定,我甘於承受。”
一個念頭滑過我腦海,頓時那顆已經停滯許久的心,似乎砰砰的跳動起來。
隻一瞬,我做了一個決定,一個違背我當初立誌不關人事的決定。抬頭刹那,我微微一笑:“我可以幫你。”
“幫我什麼?”她有些懵懂,反問我一句。“救你的愛人。”
她閃過疑惑好笑眼神“連醫院那些大夫,教授都沒辦法,你能有什麼法子?”
“因為我是女巫。”我淡淡說出答案。她張大口,不置信眼光,我有些不耐煩:“我沒耐心,到底救不救?”
“你真是女巫?”她眼光上下打量我。
我順手關了門,把她帶進內室。
“跟我進來,你就知道。”
無人進入的內室裏擺放著蠟燭和各式藥草,她驚愕的快說不出話:“你……”
“救人對我來說,駕輕就熟,救你愛人並非難事,但必須犧牲你自己,你是否能做到?”
她毫不猶豫:“能。”
在我生活的幾百年裏,我曾經幫助過2個女子,一個贈與她迷藥,喚回變心的情郎。另一個用高昂代價換取美貌。
但那兩個女子都沒有得到好下場,俱在淒慘中死去,而她必須付出生命代價才能救得愛人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