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綠光(2 / 3)

她拉開抽屜,翻出一根遠光手電,光芒穿透重重風雪,即便不用微光視覺,她也看清了那個人。

………………

如果人活著必將遭受痛苦的折磨,也許死亡未嚐不是一種解脫。但是對於不想死的人來說,這就是一種煎熬了。

張楊不想解脫,也不想承受這麼多的痛苦。

他用力翻過丘陵的頂點,在積雪中奮力蠕動掙紮,稍微呼一口氣便是滿口冰渣,四肢卻在漸漸失去知覺。他心裏清楚,再過幾分鍾,自己就會徹底變成一塊凍肉,就像冰庫裏的死豬一樣。

遠處是龐大的城市虛影,似乎近在咫尺,又遠在天邊,像一頭巨獸在無聲的盤踞。四周是讓人絕望的黑,傷痛、饑餓、冰冷、一切都拉扯著他向死亡的深淵裏墜落。

不甘心啊!用這樣可憐又愚蠢的方式死在這裏,等天亮被人發現自己僵硬的屍體,估計還要被嘲笑一句:“嘿!這裏死了個可憐的傻瓜!”

“我好氣啊,我好氣啊,好不容易逃過追殺,卻要死在這裏!”

身體被風雪覆蓋,意識漸漸模糊之際,眼前忽然亮起一道明亮的綠光!

那綠光從遙遠的地方射來,強勁有力的光柱穿透了重重風雪和迷霧,一時間,似乎整個世界都亮了起來,刺目的光芒撐開了夜色,周圍飄散的冰晶折射出一團碧色光幕,隨即,他便昏了過去。

………………

伊娜費力的背著少年往回走,少年的身體冰冷僵硬,單薄得好像沒有重量。

“我一定是瘋了,要去危機四伏的城外撿一個人回來……”她默默的想著,

剛進城門的時候,幾個眼睛血紅,胡子拉碴的暴民圍住她,渾身上下血和腐肉的氣味熏得她幾乎要昏厥過去。

“好一塊肉,分我們一些吧!”

為首的那個暴民是個黑人,個頭足足有兩米,胳膊畸形般的粗壯,手裏握著一把鐵鐮,上麵爬滿了分不清是血跡還是鏽色的暗紅,目光在少年凍僵的身體上掃來掃去,意思不言而喻。

對暴民來說,喜歡食人的不多,一般是別有用途。

女孩渾身發顫,緊緊護住背上的少年,這些同類,比城外的風雪和惡魔還要讓她感到害怕。

忽然,一直矗立在牆角的黑衣人將目光投過來,在冰天雪地中他依舊穿著單薄的黑製服,但無論是落雪還是寒風都無法讓他裁剪合體的製服和昂貴的漆皮鞋上粘上點什麼,與肮髒破爛的城區格格不入。

“他還沒死。”他幹澀的嗓音從黑暗中飄出來。

暴民們默契的轉身離去,不再糾纏。

在無主之地,不會有人敢於挑戰黑暗勢力的威嚴。

回到家中,將少年推進放滿溫水的木桶,伊娜像被抽空全身的力氣般癱倒在地。

壁爐裏的木柴燒得很歡,一隻發黑的小鐵鍋架在龜裂的大塊炭火上,不一會兒,肉湯的香氣吱吱的從鍋頂小孔裏噴出來。

小木屋裏溫暖如春,厲嘯的風聲在屋外盤桓,偶爾扯動屋頂的油布,發出旌旗招展的聲響。

伊娜凝視水中的少年,她根本不理解自己的為什麼要做出如此瘋狂的舉動,或許可以當做沒看見,也可以告訴自己,我並沒有能力去做點什麼,任憑他凍死在城外,畢竟這是‘別人’,況且不會有人知道,也不會有人指責,在這個世界上,為別人做點什麼本身就是一種奢侈的行為。

少年長了一張東方人的麵孔,亂糟糟的黑發和黑色睫毛,仍然昏迷著,身上滿是劃痕和凍傷。脫去衣服,就看到深陷的肋骨,長途跋涉消磨了他的強壯,也帶走了他的健康。

他從何而來?為什麼會出現在深夜的城外?伊娜皺起眉頭,希望這不是一個危險的人,等他醒了就讓他趕緊離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