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到了下周一的淩晨,張楊早早的在約定的地點等著,城區裏籠著一層灰色晨霧,模糊不清的街道亮著昏黃的燈光,壓抑的鉛灰色雲霧仿佛要從天空中垂落,潮濕的水汽貼著皮膚,帶來絲絲涼意。
等候了大約一刻鍾,天空中傳來急速振翅的聲音,眨眼間,一道紅影壓了下來!
強勁的氣流幾乎把張楊掀翻出去,他遮住前額,才勉強看到一隻火紅色的翼魔降落在麵前。雙翼覆蓋著細密鱗片,展開有三四米的寬度,脖頸短粗,一顆顴骨鼓出的類鳥頭顱上凸出六顆圓眼球,厚實的眼瞼不斷的翻起再落下。
是成熟期的雙赤翼魔!張楊過去在學院課程的圖鑒看到過,一眼就認出來了,它至少有三階實力,是空戰的主力兵種,比紅狼獵隊的那隻奇行魔強大多了。
從雙赤翼魔後背特製的鞍上翻下一個年輕人來,他麵貌平實無奇,始終眯著眼睛,沒睡醒一般。頭上帶著一頂顯眼的灰狗皮帽子,穿著皺巴巴的工作服。
他掃了一眼張楊手指上作為夜行生物館成員的戒指,幹巴巴的說:“我叫海狗,江東讓我帶你去主基地。”又指了指雙赤翼魔,“上來吧!”
鞍很長,足夠容納兩個人,這個名叫海狗的青年拍拍魔寵的脖子,雙赤翼魔猛地在地麵一蹬,翅膀拍動,身體倏然竄起,接著便如一柄長矛般刺入天空!
張楊覺得身體一沉,趕忙抓住鞍子,強風刮得眼睛都睜不開,耳邊傳來尖銳的風嘯,如果不是雙手緊緊握住鞍上的把手,身體就要被吹飛出去,在地麵摔成肉泥。
“你要習慣騎乘雙赤翼魔,我們出去打架幾乎全用飛行魔寵。”風聲很大,奇怪的是,海狗的話卻清楚的傳入他的耳中。
張楊心裏叫苦不迭,用眼角餘光瞅一眼地麵,卡加拉已經縮成一小塊灰色的網格,更遠處居然能看到白色的冰原和蔚藍色的海水,雙赤翼龍的速度快如閃電,他們此時已在幾千米的高空中了。
雙赤翼魔的爬升還在繼續,一直和雲齊平才終止,頭頂就是一層平行的雲海,張目望去,仿佛一條倒懸的白色地平線。張楊覺得呼吸困難,上麵稀薄得幾乎沒有空氣,他臉憋得通紅,幾乎要昏厥過去。
“這是富氧劑,嚼一顆能持續三個小時不呼吸。”
海狗扔過來一個小瓶,張楊趕忙接了,擰開吃了一顆,窒息感消失不見,肺也舒展開了。不過這樣的高度,偶爾看到地麵都會一陣心驚肉顫,有一種孤立無援、即將墜落的感覺。
正小心的俯瞰大地,坐在前麵的海狗忽然警告一聲:“抓緊了!”
張楊頓覺又一沉,雙赤翼魔再次爬升,旋轉著衝破雲海,冰冷的雲霧呼啦一聲刷過他的身體,離心力將他幾乎甩飛出去。
眩暈過後,張楊睜開眼睛,看到一片純淨廣闊的藍色,那是高無邊界的蒼穹,俯看則是渾濁的雲海,從中間仿佛被手持巨斧的神靈劈開一個世界,空空蕩蕩,海晏天青。
他吐出一口濁氣,胸懷仿佛被打開了,背後的陽光照在雙赤翼魔的鱗片上,泛起耀眼的光芒,想到自己此去西方,要真正成為一個戰士,掌握自己的命運,不禁感懷身世。
向西飛行了一個鍾頭後,海狗壓低翼魔,向下俯衝,雙赤翼魔穿過灰色雲海,下方出現一片赭色的蒼茫大地,西部荒原到了。
隨著高度降低,張楊看到了一片亂石嶙峋的丘陵綿延起伏,渾濁的河流翻騰著向東流入海洋,順著支流彙聚了幾片大湖,河流沿岸和湖水周圍都生有茂密的原始森林,隨著雙赤翼魔掠過林稍,驚起了無數飛鳥,一時間雜亂鳥鳴打破了林間寂靜。
湖水的濕氣撲麵而來,十多人環抱的巨木,高懸於崖壁的瀑布,刀劈斧鑿的孤峰,都充斥著遠古洪荒的氣息。
他們繞過一座山峰,張楊看到原先視線被遮住的地方,一座環形的要塞拔地而起,深灰色的石板均勻的鑲嵌在這座長橢圓形的巨大堡壘表麵,有些石板破舊不堪,十幾米的惡魔爪痕和法術轟擊的焦糊痕跡附著在上麵,有些龜裂的地方甚至用粘合劑加固過,看上去滄桑而古老,一麵大如床單的黑色骷髏旗幟插在堡壘上方,雖已殘破,但迎風獵獵作響,凶惡而張揚。
雙赤翼魔俯衝下來的時候,兩塊五米長寬石板塌陷並向兩邊回縮,要塞表麵裂開四方形的天窗,穿過天窗的那一刻,張楊看到石板後麵數米之厚的鋼鐵夾板!
他從沒見過如此偉岸粗獷的建築物,沒有任何裝飾,舍棄了美觀,是完全是為了戰爭而建造的防禦體。
一進要塞,惡魔特有的硫磺味道撲鼻,環顧四周,地麵用黃線畫了一塊塊停機位,靠近堡壘四壁的地方放滿了大大小小的魔寵,雙赤翼魔數量占了三分之一,看來組織裏的人常用它作為坐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