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黛輕步走進門,醫院裏人來人往,以後側方對著唐黛的霍成梵,並沒發現她回來,魏永則完全背對著唐黛,也沒看到她回來。

魏永開口說:“二少,您又何必硬撐著呢?讓唐小姐看到又有什麼關係?”

霍成梵的聲音如同一股清泉,可是唐黛卻能聽出裏麵的苦澀。

“霍家沒了,這世上再沒有二少了,我的後半生就是一個殘廢,我能給她什麼?她好不容易懷孕了,想要的平靜生活也有了,晏寒厲是晏家的繼承人,她跟著晏寒厲會很幸福。我不想她愧疚,隻要知道她好、她幸福,那就夠了!”

唐黛的淚湧了出來,這是真的嗎?這個男人已經反複地讓她吃了兩次虧,她多麼希望看著他好好的,然後各過各的生活,可是偏偏結果又是這樣,這讓她怎麼可能不去問,不去管?

這個男人,複雜的讓她看不透,猜不到,每次她相信他的時候,他總要給她意外,告訴她,他是個壞人,可是在她遇到危險的時候,他卻總能舍下自己的生命來救她。

魏永長長地歎氣,無意回頭,驚見唐黛,他有些驚訝地叫了一聲,“唐小姐?”

霍成梵猛地回頭,目光震驚,看到她之後,他沉寂了一下,聲音斯文平和,問她,“你怎麼回來了?”

唐黛向前走了幾步,目光直勾勾地盯著他的腿問:“怎麼回事?”

“沒什麼,逃出來的時候受了些傷,調理調理就好!”霍成梵輕描淡寫地說。

“霍成梵,我想聽實話,剛才你們說的我都聽到了,為什麼你的腿有可能站不起來了?”唐黛問他。

“醫生說的話都是嚇唬人的,都是往最壞的方麵說的,你還不明白?我的腿沒那麼嚴重,你懷孕了就要好好休息,不要著急!”霍成梵耐心地勸道。

唐黛微微一笑,說道:“我沒有著急,我就是想知道,西蒙他有沒有死?”

霍成梵與魏永的表情都是猛地一怔,一種尷尬的氣氛流露出來。

霍成梵很快就反應過來,他笑笑,說道:“他沒死,我的腿就是被他給折磨成這樣的。”

“哦?當初你落到他的手裏了?你的人呢?”唐黛有些不信地問道。

霍成梵說道:“當時天珍的確給我了西蒙基地裏的地形圖,可是後來我才知道,這圖連西蒙基地的一半都沒有,西蒙的基地非常複雜,他的人全部埋伏在隱蔽的地方,當初我進去之後不久,我的人就都被處理掉了,後來洞口被炸掉,裏麵並沒有塌方,西蒙在後麵用槍指著我,我被他擒獲了!”

“可是基地裏沒有人啊!”唐黛說道。

霍成梵又是一笑,說道:“西蒙是有身份的人,更何況他對E國的讚助並不是你能想象到的,E國又敢得罪Y國皇室的人嗎?那是有可能要掀起戰爭的,所以我連夜被他帶離E國,帶到了Y國。”

唐黛恍然,當時尋找的重點都在基地,Y國皇室那不是一般人能接觸到的地方,所以霍成梵在那兒就算呆上一輩子也不可能被人找到。

“那你是怎麼回來的?他放你回來的嗎?”唐黛問道?

“他?我隻感謝他沒把我做成標本,不過這要托你的福。”霍成梵看著她,目光澄澈而清雅。

唐黛露出一個疑惑的表情。

霍成梵說道:“我自稱是你的救命恩人,如果他把我做成標本的話,那你會討厭他的,所以他對我手下留情了。”他鄭重地說:“唐黛,他肯定會回來找你的。”

唐黛不由微怔,沒有說話。

霍成梵聲音一鬆,說道:“不過在晏寒厲的地盤,他沒有本事做出什麼事情。我能回來,還是全靠德尼的幫忙,所以才能逃回來。”

“晏寒墨呢?他是死是活?”唐黛問道。

霍成梵搖頭說道:“不知道,西蒙把我抓住就直接坐飛機走了,我想晏寒墨躺在那裏應該沒人給他縫合刀口,那個地方是不是塌了還不知道,我想就算他自己能跑,也沒有人幫他離開吧!”

言語中,表明晏寒墨已經死了。

唐黛點點頭,說道:“原來是這樣!”她看著他說:“你能回來我很高興,這比我預想的結果好了很多。腿傷你也不要有心理負擔,好好治療,如果有需要可以找我幫忙,我先走了。”

霍成梵與魏永的表情都怔住了,唐黛轉身翩然離去,一點都不傷感,步伐還很輕鬆。

魏永一臉的尷尬,“二少,這……”

霍成梵斂了眸,神色平靜地說:“這樣很好!”他將自己的輪椅轉了方向,向醫院裏走去,說道:“還有,這世上已經沒有二少了!”

唐黛走到停車場,看到匆匆趕來的晏寒厲,他眉目淩厲,幾乎飛奔下車,跑到她麵前,著急地問:“怎麼來醫院了?是不是生病了?為什麼不和我說?”

唐黛俏皮地說:“我沒病,來之前沒和你說,是怕你失望,恭喜晏先生,你要當爸爸了!”

晏寒厲臉上那焦急的表情瞬間就凍住一般,跟著,他激動起來,他的第一反應是想把唐黛抱起來,但是馬上想到她懷孕了,他想抱抱她,可是又不敢動,怕傷到她和孩子,那麼小的孩子,已經在她的肚子裏了,他該怎樣對她才好?

一個大男人,竟然在原地手足無措起來,滿心的激動不知道如何表達。

唐黛看著都被憋得夠嗆,她挽住晏寒厲的手臂,說道:“我沒那麼嬌氣,隻要不劇烈運動就沒事,今天好好慶祝一下吧!”

“好、好,你想吃什麼?”晏寒厲激動的表情,仿佛她想要天上的月亮,他都要拚命給摘似的。

這個孩子,讓他與她拚盡了一切才來的,多麼的來之不易!

“我哥說有家新開的飯店味道不錯,我們去那裏嚐嚐好了!”唐黛說道。

“好,就去那裏!”晏寒厲聲音仍舊激動著,壓抑不住。

晏寒厲小心翼翼地把唐黛扶上車,生怕她閃了腰,唐黛覺得自己再怎麼勸也不可能讓晏寒厲淡定,她理解他的激動,她又何嚐不是?

隻不過她不能舉著報告單跳起來叫個“耶”字,那樣很容易樂極生悲。

車子行駛了一段距離,唐黛才說:“剛剛在醫院碰到霍成梵了。”

晏寒厲表現的十分平靜,說道:“我也是剛剛知道。”

這就是他匆匆來醫院的原因了,高坤可以不對晏少說少奶奶偷著來醫院,但是霍成梵回來了,高坤卻不能不說,所以才導致晏寒厲來得如此匆忙。

唐黛說道:“他的腿又出了問題,他說是肯把他抓到了Y國,對他進行折磨,因為德尼的幫助,他才得以逃出來。”

晏寒厲思索一下,說道:“這件事要去問問你哥了,看是不是真的。”

唐黛點點頭。

晏寒厲沉吟片刻,問她:“黛黛,如今他什麼都沒有了,我們是不是該幫幫他?”

“不!”唐黛的聲音十分堅定,她說道:“我認為他還是當一個普通人比較好!”

唐黛最怕的就是霍成梵原本沒有再爭奪的心思,但地位有了之後,又生出這樣的心思,成為晏寒厲的敵人。

晏寒厲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唐黛緩和語氣說道:“對於他來講,能夠普通地生活,已經是幸運的了,如果我們也一無所有,我會甘於平淡,繼續為生活努力。更何況霍成梵餓不死,他還有別墅還有存款,足夠他安逸地過完下半生了。”

她目光越發地溫柔了,說道:“老公,你不要因為他救過我,就想彌補,我已經想明白了,這世上誰欠誰的,有時候是彌補不了的,順其自然,各過各的生活,這樣就好!”

她欠下的,即使她不還,她也不想讓晏寒厲去替她還。霍成梵這樣的存在,對晏寒厲來說無疑是痛苦的,雖然痛苦但卻不能阻止,唐黛不能為了一個外人負了自己最愛的男人,她想晏寒厲幸福,而不是在糾結中苟活。

所以她隻能對不起霍成梵!

晏寒厲心裏隻有感動,他將手覆在她的手上,用力地握了握,方才收回來,他沒有娶錯人,他無比地滿足。

車子很快便駛到目的地,唐黛抬頭看古香古色的招牌上筆墨濃重地寫了三個字“禦食閣”,飯店的整體風格是中式的,規模不算很大,但外觀上來看,就是非常有特色與韻味的。

晏寒厲攬著唐黛進門,門口站著的服務生立刻說道:“晏少您好,唐大少也在這裏用餐,您是來找他的嗎?”

“唐禎?”唐黛問了一句。

服務生立刻看向唐黛,有禮貌地說:“是的,晏少奶奶。”

晏寒厲看向唐黛,露出詢問的目光。

唐黛問:“他和誰一起用餐?”

“唐大少和紀小姐,另外一位……”服務生看向晏寒厲,說道:“說是晏少您的妹妹。”

唐黛的眉一挑,說道:“帶我們過去吧!”

“好的,兩位這邊請!”服務生彎腰引路,態度極其恭敬。

進了門,風景赫然不同,門口的白色珠簾,不用過手,就能看出這是用的天然白水晶,而非玻璃珠子。珠簾影影綽綽,將大廳與門外隔開,仿若兩個世界。

大廳裏極其安靜,雖然有個別散桌,卻也沒有什麼聲音,這裏講究的是一種格調。

唐黛左右觀看,發現廳裏放置的屏風極期講究,且不說濃重的色彩,就說上麵鑲嵌的寶石,全是各類的天然瑪瑙,她走過一扇離她最近的屏風,發現這上麵鑲嵌的瑪瑙,不僅有涼山、寶山遇紅、鹽源瑪瑙等時下流行的主流瑪瑙,就連上麵的雕工,都極為精美,顆顆拿出來都是可以打眼直接佩戴的等級。

這禦食閣又何嚐不是玉石閣?

穿越精美的浮雕長廊,一直走到最裏麵的房間,這房間門上更為誇張,鑲嵌的是各種的翡翠,藍水、油青、飄花兒、甚至陽綠,用翡翠來鑲門,可真夠奢侈的,當然這門本身的價值就不菲,天然紅木的厚重大門,不枉用這些貴重的玉石來鑲嵌。

門被用力拉開,裏麵的奢華自不必說,綠紫人生五味翡翠擺件,冰糯春帶彩的金玉滿堂擺件,牆上一大塊龍鳳鏤空雕,更是表明這房間的不菲。

唐禎驚喜地說:“黛黛、寒厲,你們來了?怎麼不提前說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