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紀銘臣已經是當爸的男人,可這時候是別人的老婆要生孩子,他還是慌了神。
夏問彤神色擔憂地問:“晏太太,您怎麼了?”
唐乙扶著唐黛,高坤拉開車門,扶著唐黛坐了進去,高坤踩了油門車子就往外竄。
夏問彤站在原地,她想了半晌,拿起手機給晏寒穹打了過去。
晏寒厲的車子並未開遠,接到電話,迅速掉頭回來。
他坐進車子,紀銘臣很自覺地去開晏寒厲的車往醫院趕,可那目光卻透著一股冰寒。
“黛黛!”晏寒厲焦急地叫她。
唐黛疼的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她的手按住他的手,指甲陷進他的肉裏,一字一句地問:“你去……學校幹什麼了?”
晏寒厲微怔,然後說道:“黛黛,你聽我解釋。”
“我不聽,我聽什麼解釋?夏問彤是我的校友,你去學校是不是見她的?她去公司,是不是去見你的?”唐黛覺得肚子痛的厲害,像是針紮一樣,可她仍舊把話一口氣問完了,可見這件事已經成為壓在她心裏許久,變得越發沉重的一件事。
原本以為已經遺忘,可突然被挑出來,連血翻著肉的疼痛。
晏寒厲聽了她的話,不解地問:“什麼夏問彤?我沒見過她,在公司裏她是去找晏寒穹的,和我沒有關係。”
“胡說,婆婆為了討好你,給你掩飾。晏寒穹也為了你的方便,我說他為什麼對我那麼熱情,我說他為什麼有時候想說什麼卻糾結不說,晏寒厲……”她的話沒說出來,聲音已經哽咽,一手抱著肚子,表情痛苦不堪。
晏寒厲忙說道:“沒有這回事,黛黛,我去學校,是找你的老師,有些事情我想問他,我不知道夏問彤和你是一個學校的。”
“世上有這麼巧的事情嗎?你以為我會相信?我以前相信你,可是今天我看到你的車子停在校門口,看到她歡欣雀躍地向你的車子走去,她看到我一怔,然後又下意識地看你的車子,你知道我……”唐黛說著,終於忍不住哭出了聲。
晏寒厲心疼的如刀在絞他的心,他的手臂緊緊地抱著她,用力地說:“黛黛,你不要亂想,我說的都是真話,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像你說的那樣,或許她在等別人,又或許有另外的原因,可這一切,與我沒有關係。黛黛,我們一路走到今天,有多難?你是我唯一珍惜的人了,你讓我發誓也好,讓我怎樣都好,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我沒有那個心,我……”
“我也想相信你,可是我心裏難受,我想到那一幕幕的就受不了。”唐黛捂著自己的胸口,表情痛苦不已。
看著這一幕,晏寒厲有一種無力的感覺,他做什麼事都不屑於和別人解釋,可頭一次,他嚐到了什麼叫做百口莫辯。
有時候事情就是這樣,莫虛有的事情,卻最令人難以證明自己的清白。
“黛黛,我知道你難受,我不知道事情怎麼會成了這樣,我明明最在意你的感受,我就應該早點休息的。”
一向冷靜的他,說話也變得語無倫次起來。
他的確不知道事情為什麼變成這樣,他也不知道她心裏藏了那麼多的事,他真是一個失敗的丈夫。
車子很快便到了醫院,已經有輪椅在門口等待,唐黛坐在輪椅上,痛的整個人就像抱了個球一樣。
晏寒厲眼怔怔地看著她被推進產房,恨不得眼睛跟著她進去,他被攔在外麵,幾個護士奮死護門,堅決不能讓男人進去。
突然,一個拳頭揮了過來,沒有防備的晏寒厲被打的頭一偏,趔趄著差點摔倒。
他捂著臉轉過頭,對上紀銘臣噴火的目光。
紀銘臣拎著晏寒厲的領子,聲音低啞地說:“晏寒厲,我給唐黛留著麵子,我不會讓別人聽到,唐黛為你付出了什麼?犧牲了什麼?你很清楚,你怎麼能這樣對她?怎麼會這樣?”
“我怎麼了?我到底怎麼了?我到現在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晏寒厲低聲咆哮,他怕打擾醫生搶救他老婆,所以聲音也壓抑著。
“哼!我早就聽說那個夏什麼的,是為了替代唐黛供你消遣的,我不敢直接問唐黛,可沒想到事情真是這樣的。”紀銘臣聲音惡狠狠地說。
“胡說!”晏寒厲一把推開紀銘臣,目光錚寒,瞪著他說:“我和她沒有任何關係,她出入晏家,我沒在晏家住。她出入晏氏,那也是去的晏寒穹的辦公室,和我無關。”
“哼,那今天呢?你的車子在學校門口,那夏什麼的就出來了,她看到唐黛還有些慌,看向你的車子,你的車走了,你怎麼解釋?”紀銘臣質問道。
晏寒厲咬著牙說:“我哪知道她在什麼學校?我去學校是找唐黛的老師,因為我的精神出了些問題!”
紀銘臣:“……”
這一瞬間,仿佛世界安靜了,無聲了,時間都停止了一般。
半晌,紀銘臣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問他:“你說什麼?你……怎麼了?”
晏寒厲偏開頭,淡淡地說:“天珍死了以後,我總會想起她,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有時候我會把天愛當成天珍,這樣的狀態不對,我找過心理學醫生,可他們都找不到原因,我接受過治療,效果也並不理想,所以我才去找唐黛的老師,不對她說,是因為她懷孕,怕她擔心,我怎麼會想到發生這樣的事情?如果我早知道,一定不會對她隱瞞的,一定讓她和我一起麵對!”
說到後麵,聲音已經懊惱起來。
紀銘臣喃喃地說:“可這……真像是你做了什麼一樣。”
晏寒厲聽了這話,眸光一寒,沉聲叫道:“高坤!”
高坤立刻走了過來,晏寒厲低聲吩咐了一句,紀銘臣離的近,所以聽的很清楚。
他說的是:“把夏問彤控製起來。”
紀銘臣不由問道:“難道這又是陰謀?”
“是不是,總要查查才知道。”晏寒厲的拳已捏緊,嗜血地說:“如果是,他們要祈禱黛黛沒事!”
晏家人很快便趕了過來,就連已經鮮少出門的晏老爺子也出動了。
梅芮著急地問:“寒厲,怎麼回事?黛黛怎麼了?孩子呢?”
晏寒厲望向她,目光泛涼,一言不發,眸內卻翻湧著陰戾的駭浪。
梅芮被看的身子一抖,竟然不敢再開口。
晏銳韶見晏寒厲表情不對,趕緊上前一步問:“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晏鴻霖也跟著問:“寒厲,你說句話,現在黛黛怎麼樣了?孩子又怎麼樣了?”
“不知道,等著!”晏寒厲呆呆地望著產房大門,仿佛靈魂已經被抽幹一般。
晏寒穹在後麵低聲說:“爺爺,夏問彤說在學校門口碰到了大嫂,然後大嫂就突然肚子疼,似乎是要生了。”
這話中的信息量令晏鴻霖沒有說話,隻是思索起來。
唐家人也都匆匆趕了過來,沈含玉急的都是被唐興晟扶過來的,一見了晏寒厲就著急地問:“寒厲,不是還有半個月呢?怎麼就突然要生了?”
看向嶽母,晏寒厲的目光溫和了一些,說道:“媽,黛黛的情緒被刺激到了,整件事情我也正在調查中。”
他的話讓所有人都是一怔,這還是晏寒厲第一次解釋目前的狀況。
唐禎走過來,拍拍晏寒厲的肩說:“別緊張,黛黛一定會沒事的。”
晏寒厲沒有反應,隻是目光怔忡。
產房內,唐黛疼的已經說不出話來,手緊緊地抓著產床的扶手。
醫生在給她做檢查,說著一些專業的術語,然後勸道:“這是要生了,一切都很正常,你要對自己和孩子有信心,不要緊張,他正在努力地想出來。”
唐黛點點頭,額上已經密布汗水。
醫生又問:“醫院可以讓你的丈夫或是你的媽媽進來陪產,你想讓誰來?”
唐黛痛苦地搖頭,她現在不想見晏寒厲,她又怕媽媽會受不了這個場麵,身體不適。
她聽過準媽媽課堂,雖然媽媽那一代都經曆過生產,可畢竟年齡大了,遇到這樣的場麵一著急,有的會血壓升高,反而給生產帶來難度。
這樣的話,她寧願自己生。
護士走了出來,晏寒厲焦急地走上前問:“情況怎麼樣?”
護士說道:“是要生了,產婦的情緒有些緊張,別的沒有大礙。”
“我能進去嗎?”晏寒厲想見她,想陪在她的身邊,這是之前說好的。
上課的時候,老師講,很多準爸爸看到生產的場麵,會被嚇得腿發軟,以後對老婆再沒有興趣。
當時唐黛就打趣晏寒厲,到時候不讓他進產房。
可晏寒厲說他自己不是那麼沒種的男人,到時候一定會陪在她的身邊,陪她度過這個重要的時刻。
唐黛聽後笑的很幸福。
護士說道:“產婦很堅強,她不需要任何人陪在她的身邊。”
晏寒厲倒退一步,整個人露出頹敗的表情,仿佛悲傷無處安放一般,讓人看了心酸。
紀銘臣怎麼覺得這是冤枉了晏寒厲呢?看起來晏寒厲真的不像是有外遇的男人,這都跟快不行了似的。
瞧著真是分外可憐。
梅芮看著這一幕,心酸極了,她忍不住想到自己生寒厲的時候,晏銳韶也是這個樣子,可比晏寒厲此刻的表情要好多了。
晏寒厲的表情中,除了著急,竟然還有著一絲絕望。
她以為她對孩子隻有不滿,隻有恨,可此時才發現,她對晏寒厲,還有著深深的感情,他痛,她也痛!
雖然在裏麵生孩子的唐黛牽動著人們的心,可不知道為什麼,外麵過於沉默的晏寒厲,卻更讓人擔憂。
唐黛的腦中,被越來越強烈的痛全部占據了,她忘了晏寒厲,忘了一切,注意力全放在生孩子上麵,她要把孩子生下來,這是人的本能。
這是一種怎樣的痛?她難以形容,隻覺得痛的都要窒息了一般,撕心裂肺的。
幸好,這孩子一向讓她省心,因為提前半個月,孩子還不大,所以沒疼一會兒就生出來了,唐黛隻覺得什麼東西湧了出來,身下猛地一鬆,跟著是助產師鬆口氣的聲音,“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