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春嵐長長地歎口氣說:“其實想想,死刑對他來講或許是最好的結果,讓他一輩子活在監獄裏,對驕傲的他才是最大的折磨!”
一個母親最希望的就是孩子能夠平安地活著,可唐黛承認,蘇春嵐是最了解晏寒墨的,她這樣的想法,一點都沒錯。
唐黛沉吟了一下說:“我也不想說什麼虛偽的話,晏寒墨身上的命案不隻一條,我還是希望他能夠得到最公平的懲罰。”
蘇春嵐點點頭,沒有說話,神情卻淒涼落寞。
過了一會兒,她站起身說道:“唐黛,我來隻是想謝謝你,給了我最後一次見他的機會,我不想求你什麼,一切聽天由命吧!我這個歲數的人,也不再奢望什麼。其實命運待我不薄,我努力,老天也給我回報,晏銳才已經回心轉意,我們現在的感情比以前還好。”
蘇黛露出驚訝的表情,但還是中肯地說:“二嬸,您現在是真的年輕不少,而且特別有氣質。”
蘇春嵐到底在晏家過了一輩子,身上的貴婦派不是別人一時半會兒能學會的。為什麼說三代出一個貴族?是因為從小、從骨子裏培養出來的貴族氣息,那才是一個真正的貴族。
“所以說啊,你種下什麼因,上天就給你什麼果,一點都不假!”她笑笑,說道:“好了,我先回去,等能看他的時候,你幫忙通知我一聲,我去看看他。”
唐黛點點頭,蘇春嵐沒讓她找紀銘臣幫忙提前看晏寒墨,從這點上看來,她就知道這位二嬸是真的想開了。
晏寒厲此刻正在晏鴻霖的房中問他,“爺爺,這次您還要出手救晏寒墨嗎?”
晏鴻霖淡淡地笑了笑,說道:“寒厲,就算我想出手,我還有人嗎?人都給了你。”他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說:“我和他們的心情一樣,寒墨現在還能活著,就已經知足了。我這個年紀的人,連自己都管不了,還能管的了他嗎?”
他看向晏寒厲說:“你也別怪我偏心,你想想,如果將來你的一個孫子出了這樣的事,你能做到完全心狠嗎?是不是也會起我這樣的念頭?”
晏寒厲沒有說話,有了小團子,他才體會到做父母的心,聽了這樣的話,他才不會去反駁。
晏鴻霖抬手,拍拍他的肩說:“人生很長,慢慢體會去吧!”
晏寒墨的案子,證據鏈都很全,所以完全可以零口供定案,但晏寒墨並沒有抵賴自己做過的事,把那些事情當成驕傲一般,詳細地講了出來。
案子結的非常快,證據清晰,口供也完全能對上,所以沒過多久,晏寒墨被判死刑的結果出來了。
其實一點都不意外,像他這樣手段殘忍的高智商犯罪,又不隻一條人命,一般來講都會被判死刑的,而且是立即執行。
判完刑,家人才能去看望。
那一天,蘇春嵐和晏銳才一大早就去看他,可第一眼,蘇春嵐的淚就下來了。
晏寒墨瘦的不成樣子,仿佛隻有難民才會瘦成這樣似的,也不知道受了多少折磨。
晏寒墨神情輕鬆,說道:“媽,我還胖了不少呢!您可是年輕多了,最近過得不錯吧!”
蘇春嵐沒有隱瞞,抹抹淚說道:“寒墨,當時媽以為你死了,所以想鍛煉身體再要一個孩子,但一直沒能成功。”
晏寒墨說道:“媽,一定會成功的。”
蘇春嵐的淚又多起來。
晏寒墨看向晏銳才說:“爸,我媽她就一個人了,您千萬不能拋棄她!”
晏銳才連連點頭說道:“你放心吧,我和你媽媽現在感情挺好的。”他攬住妻子的肩說:“別哭了,讓兒子為我們擔心。”
晏寒墨沉默了一下,問道:“把我救出來的是唐黛吧!”
肯那個人,他有一定的了解,且不說想起他時不會主動放了他,就說後來明顯把他給忘了,他在那暗無天日的地牢裏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就他一個人,他才明白,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被遺忘。
他連死都做不到,如果這樣活著,那真是比淩遲還要痛苦。
蘇春嵐點點頭說:“是她!”
晏寒墨說道:“肯也就聽她的話,不過我很感激她,特別的感激她把我給解脫了!”
他看著她說:“媽,您一定去謝謝她!”
蘇春嵐連連點頭,說道:“媽已經去謝過了。”
晏寒墨說道:“媽,我真後悔,沒給您留下娘家人。”
蘇春嵐哭著搖頭說:“這不怪你,如果不是我非讓你爭晏寒厲的位置,也不會發生後來這些事,是我不好,對你要求太高。”
“是啊,其實以我的能力,離開晏家,現在也能有一定的成就了。”晏寒墨喃喃地說。
晏銳才覺得兒子突然變得優秀懂事,他竟然十分不適應。
蘇春嵐哭得更厲害了,因為就是她害了兒子,全都是她的錯。
兩人離開的時候,晏寒墨才說了一句,“如果唐黛能來的話,我希望她來送我最後一程!”
這也算是遺願了,蘇春嵐當然說什麼也得去試試,雖然她認為希望渺茫。
但她沒想到,唐黛居然答應了。
其實對唐黛來講,去看望一個即將死去的人並沒有什麼,晏寒厲也不會阻止。
蘇春嵐感激的心情無法言表,她甚至激動地說:“唐黛,以後就是你讓我去死,我都不會眨眨眼的。”
唐黛笑了,說道:“二嬸,不至於這麼誇張吧!”
蘇春嵐搖頭說:“不誇張,一點都不誇張,自從我落魄以後,也隻有你……”
說到這裏,她哽咽了,再也說不下去,因為隻有體會到那一刻,才能真的明白那種處境,那種滋味兒!
唐黛不是聖人,對於蘇春嵐以前做過的一切,她不能釋懷,可這個時候,蘇春嵐已經受到應有的懲罰,她也不會將仇恨一直記在心裏。
她同意見晏寒墨,也想看晏寒墨現在變成什麼模樣,並不是因為蘇春嵐。
雖然唐黛聽過紀銘臣形容晏寒墨的模樣,但看到他時,她還是嚇了一跳。
比起以前那個風流倜儻的晏寒墨,此刻的他簡直比霍成梵還要消瘦,並且從精神上一看就是受了不少的折磨,看起來老了十歲一般。
唐黛看著他,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晏寒墨卻笑著問:“我是不是比晏寒厲還老?”
唐黛點頭,非常直接地說:“你看起來像他哥哥!”
“唐黛,我都這樣了,你就不能說兩句好聽的嗎?”晏寒墨不滿地叫道。
唐黛知道他想要的不是憐憫,所以為什麼要憐憫呢?她毒舌地說:“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晏寒墨點頭說道:“我明白了,你專門來往我心裏插刀的!”
“你以為呢?以前你是怎麼對我的?我還不至於記性不好到忘了那些事!”唐黛說道。
晏寒墨抬起手說:“好好好,我錯了,以前都是我錯了。”
“是不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現在你懺悔以前做過的錯事?”唐黛好奇地問。
她這算是職業病嗎?學的心理學,就總想知道人在各個階段時的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