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隨指了指客廳的那個亞麻布沙發,告訴他他今晚的容身之處。
顧子安艱難地扯起嘴角,就這?!半夜會翻下來的吧?怎麼說自己也算“交錢”來住的,路邊小旅館的炮房起碼還有張整床吧?他壓著不滿正要說話,鄭隨卻說,“不滿意啊?也是,我家沙發怎麼比得上公園長凳涼快。您趕緊走好。”
趁他還沒動手把自己又推出去前,顧子安趕緊一屁股賴在沙發上,湊起一個違心的笑,“那肯定不是,我覺著沙發比床還要舒服。”
“那不就行了。”鄭隨轉身進了自己房裏,翻找了好一會,然後出來扔給他一床被子,一條墊著的毯子,一個枕頭,然後想了想,又翻箱倒櫃找出一個眼罩來,扔給他。
鄭隨覺得對他已經是仁至義盡了,“自個兒鋪床去吧。晚安!”
顧子安抱著那一堆被子枕頭的,都堆到他下巴上了,艱難地探出個頭來,“那個什麼……我還想洗個澡。”
“什麼?你怎麼那麼麻煩?”鄭隨的濃眉都快擰成麻花了。
顧子安苦笑,“首先,我是個講究衛生的人,總不能一身汗臭地就睡吧?其次,我還是個很有公德心的人,雖然隻住一晚,不過也不想弄髒你被子。”
鄭隨轉身走過來,低頭瞪著他,一步一步逼得顧子安直往後退,“能不能洗個澡,能不能用下吹風機,能不能試下你家空調……看你這樣子,睡衣也沒帶吧?要不要也給你找一套?”
顧子安艱難地扯起嘴角,“要是有的話當然……”
“有你個頭!”鄭隨指著他的鼻子教訓道,“你別太得寸進尺啊,要求再這麼多,我隨時把你給轟出去。”
雖然嘴上是這麼說著,但還是又從衣櫥裏翻出一套平時換穿的睡衣來,罵罵咧咧地扔給他。
顧子安抱著那睡衣發呆,還真有啊……
看他站著不動,鄭隨朝他瞪眼,“愣著幹嗎?趕、緊、去、洗!”鄭隨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這麼一句。
“哦。”顧子安走了兩步,回頭看他在沙發上坐下,皺眉問,“那……你呢?”
“我?我坐這看會兒電視,誰知道你還要有什麼亂七八糟的要求,熱水器會調嗎?是不是也得我給你調好?”
“會會會。”顧子安如搗蒜般點頭,抱著衣服就竄進了浴室。
真是的,這都叫什麼事兒啊。聽著浴室裏響起嘩嘩的水聲,鄭隨鬱悶地抓了抓頭發,然後起身到吧台,給自己倒了半杯葡萄酒,狠狠灌下去,助眠!
在酒吧的時候怎麼就沒發現這家夥這麼討嫌?這事兒的程度,指不定又該開始了。果然不一會兒,就聽見顧子安在浴室裏叫喚,“鄭隨!你這怎麼沒有幹毛巾啊?”
媽的真羅嗦,“沒幹的,你不會用濕的啊。”鄭隨拉長語調,沒好氣的回答,不打算搭理他。
浴室裏又穿來他的聲音,“啊?可是都沒有啊。”
鄭隨這才想起來,自己好像是把浴室裏的毛巾都拿去洗了,隻好不耐煩地去房間裏給他重新拿。
鄭隨取了毛巾來,趿著拖鞋,啪嗒啪嗒走到浴室門口,伸手敲了敲門,說,“開門,你要的毛巾。”
吱呀一聲,門開了,裏麵湧出一股熱氣,隻見顧子安從門後側出半個身子來,抬手將濕漉漉的頭發往後捋,伸手道,“嗯,謝謝。”
鄭隨看見他,一愣。這小子渾身跟剛剝殼的雞蛋似的,又滑又白,被水汽氤得唇紅齒白,光滑的肌膚上掛著水珠,胸前被熱汽氳紅一片,至於男性那用來區分正反麵的兩點,咳,粉得跟hello kitty似的。
鄭隨心裏不知怎麼的,升起沒來由的尷尬,趕緊別開眼,皺著眉把毛巾往他懷裏一塞,丟下一句話,“趕緊的洗快點,再晚我就不等你了。”
逃似的回到客廳,鄭隨覺得腦子恍恍惚惚的,或許自己也被浴室的熱氣給蒸暈了。
回過神來,才驚覺,他可是個男的啊!所以說,自己到底在回避個什麼勁兒?
鄭隨坐在沙發上抱著手,苦惱地將手肘撐在膝蓋上,手指插進頭發裏,抱住後腦勺,奇形怪狀的想法亂飛。
為什麼會有種在約炮的迷之即視感?雖然沒約過,可是在鄭隨心裏,跟現在這種狀況估計也差不多了吧!自己癡迷了一個月的女生,是個跟自己有著一模一樣身體構造的男人,現在那個人在洗澡。關鍵是,自己竟然會對他產生這種齷齪的想法?鄭隨你是不是有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