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徐海寧那倆口子的福,現在跟馬三他們是鬥上癮了,任何一點火星都能撩起事兒來,天天不知道什麼時候哪裏又會出亂子。顧子安受命奔走於各個爛攤子之間。最重要的是,他還得在這其中,時時留神找機會除掉某個人,同時還要防備對方的老奸巨猾,每天都過這樣的日子,實在是熬人。
鬧市區的某個十字路口前的斑馬線,紅綠燈轉換,路人行色匆匆。
快要不能過馬路了,顧子安索性停下來,站在等燈的人群中,手裏拿著打包的外賣。因為最近太忙了,都沒什麼時間做飯,所以回來的時候順路買了吃的,約摸著鄭隨也該快下班了。
他愣愣地看著過往的車輛發呆,疲憊讓他在這種的時候總是容易曠神。
還有行人在趕最後那幾秒鍾的空檔從對麵跑過來,顧子安沒注意到裏麵也有匆匆而來的某個人。
直到跟前兒,他一抬頭,才發現是魏殊城,剛好兩人打了個照麵。
顧子安皺眉,最近兩邊人劍拔弩張的對抗讓他下意識地轉身避開,卻發現無處可躲。已經轉紅燈了,他隻能跟魏殊城兩個人,被前後車流困在這個“孤島”上,旁邊還站著歸心似箭的無辜路人。
正當他繃緊神經,不知道會不會挨上一下的時候,魏殊城伸手攔住他去路,說,“別跑了,我今天就一個人。”
“你也自己吧?”魏殊城瞧了瞧他,聲音放柔,像是怕嚇走他,“難得在這兒遇上,我們兩邊的人又不在,我們就別裝苦大仇深的樣子了,走,一起找個能說話的地方去。”
“誰跟你裝?”顧子安皺眉瞪他。
“那你是還在生我氣?”魏殊城以為是上次在酒吧揍他一拳的事情,不由心煩,不就挨一拳嗎?至於小心眼到現在?
“顧子安,你懂不懂,那都是不得已的下策。”本來馬三給他的是一把刀,如果他不揍那一拳,他會受到更大的傷害,而如果他真下狠手,顧子安也不可能還好好地站在這裏,他氣惱,“我也是身不由己。”
顧子安想起就來氣,於是反問,“是啊,誰不是一樣?”
甚至如果不是身不由己,我根本就不會認識你。
顧子安還記得,那時候在那個昏暗巷子裏,自己是怎樣拽上他的褲腿,懇求他停下來的。
一開始,魏殊城隻狠力踹開了他的手,徑直走了過去,顧子安頓時心若死灰。
然後在出去幾步之後,卻停下來,轉身一個飛踢就踹在了那個拿著鋼管,正要敲在顧子安頭上的混混肚子上,緊接著,又三兩下把對方打得滿地找牙。
混混逃散開去,他蹲下身,朝顧子安伸出了手。
顧子安後來問過他,為什麼一開始要視而不見地走過去,他說他看不起別人跪地求饒的樣子,又問他,為什麼要折回來,他卻叼著煙,笑笑不說話。
隻不過,救他出水火之中的人,是他。到了後來,將他傷害得更深的人,卻又還是他。
自從那次之後,顧子安就經常會莫名其妙地遇到他,魏殊城常常會幫他打退那些騷擾的人,一天在四下無人的巷弄裏,幫他解決完麻煩,他走過來,跟顧子安說,借個火。
然後便低頭對著他的煙頭點燃了煙,煙霧繚繞,他看見他眼裏的曖昧。
他大約知道他是同誌,因為其他人都說城哥從來不找女人。
問他,為什麼老跟著自己,他笑著說,看上你了唄。
再後來,回到他住的地方,顧子安坐在床邊局促,魏殊城洗完澡出來,發尾上還掛著水珠,坐在了他旁邊。
當時極度混亂的境況,讓顧子安隻想找一個地方放縱墮落下去,而那個時候的那一刻,魏殊城成了最合適的溫床。
他摟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很瘋狂,那是拚命索取另一個人溫度的感覺,牙齒磕上軟肉,咬破了,能嚐到他嘴巴裏的血腥味,卻依然沒有停止,他隻想拋開一切,暫時什麼都不去用想。
甚至直到媽媽去世的時候,他送走遺體依然沒有流淚,卻在某天喝醉之後,才終於在魏殊城的肩膀上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