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男子千千萬,唯有一人念我安。”這是當年南修離開師門時,師父抱著痛哭的南安,她在哽咽中說了這句話。這句話無關愛情,隻是從小青梅竹馬所累積下的深厚情誼。如今八年過去了,他還是一如既往的笑著,她卻不得不甩劍刺向他,有時候她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生命走啊走就變成了如今這番田地?
隻是在這漆黑充滿樹木芳香的林子裏,手中握著的劍也不容許她嗟歎。師父說過,劍若出鞘就沒有回頭的餘地,她狠下心直直的刺向南修!
“砰!”清脆的聲音蕩開熒熒寶劍,身穿黑衣的少年從天而降,擋在了二人中間。他一貫笑得彎彎的眉眼此時卻無比嚴肅,他有些氣憤的問道:“安姐姐,為什麼要用劍指著南修?”南安啞然的看著他,心中喟歎:南修啊南修,你永遠能讓自己立於不敗之地。
她心知此刻無論解釋什麼南晟都不會聽進去,索性便不再解釋,隻看著南修說道:“從小到大你總有辦法贏得並不擅長的武鬥,我竟是連這點都忘記了。既然你不願光明正大的與我比個輸贏,那我也不必強裝君子,後會有期。”說完從籠著的袖口裏拿出一個圓圓的物什,對著南修一笑,猛地擲向地麵。
南修甫一看見那個東西就拉過南晟捂住他的口鼻,同時自己也屏住呼吸。那東西“砰”的一聲炸裂開的同時漫出黃色的塵煙,陳叔一陣咳嗽,南修雖極力屏住呼吸卻還是稍稍吸入了點塵煙。這煙來的快去的也快,不多時就漸漸散去,不過這時早已沒了南安與子桑的身影。
南修有些自嘲道:“明知她有後手卻還不小心,真是托大啊。”南晟離了他的保護,有些難受的問道:“為什麼安姐姐要這麼對我們啊?”
南修看著麵前空無一人的小樹林,淡淡的說道:“因為她跟我們的立場不一樣啊。”南晟騷騷頭還有些不懂,隻是突然聽見一陣呻吟,兩人忙回過身來,隻見陳叔捂著口鼻還在難受的哼哼著。陳叔雖在山上幾十年其實武功並不怎樣,自然防禦性也差了點。南修將他扶起來,三人慢慢的離了小樹林。次日清晨經過的百姓都好奇的看著被燒掉一片草地的樹林,暗暗猜測著發生了什麼。
這一日就是太子林渠琛正是出征的日子,在祁安都城的西麵就是去往涼國圖柏的國道。浩浩蕩蕩的軍隊整齊肅容的站在城牆之下,寫著“西”字的大旗在風中獵獵作響,不由得給出征軍隊添了一份壯烈。
老皇帝親下城樓,與整裝待發的士兵對立而站。他看著這些年輕的麵孔,想起自己年輕時的豪氣有些心傷,又看見在一旁氣宇軒昂的林渠琛,有些皺紋的臉上微微欣慰:好在還有琛兒。
林渠琛走到他的麵前磕了幾個頭,吐字清晰的說道:“兒臣必不負父王所托,凱旋而來!”皇帝扶起他讚許的拍拍他的手臂,回過身來舉起手側的令旗:“我西朝大好男兒何在?”
“在!”眾將士齊聲呼喊,幾乎震得祁安城抖三抖。
“我西朝勝還是負?”
“必勝!”
令旗一揮,大軍拔旗向前隻留下壯烈的背影。這一次出征在西朝曆史上留下了濃重的一筆,因為若幹天後,這些年輕的生命就走向了他們的終結,無數亡魂流離失所,哭泣的哀嚎始終飄蕩在這片土地上,久久沒有散去。
而身為統帥的林渠琛自然也不會料到,他正領著他的士兵走向萬劫不複!
在離城樓不遠的一個小小角樓上,身著亮眼金色錦袍的七皇子林渠光隱在角落,陰翳的眼神中充滿了欲望與興奮,他等的這一天終於來到了!
大軍開拔幾個時辰後,引起這場出征的子桑才在客棧裏緩緩醒來。南安倚在窗邊不知在想些什麼,子桑起身的動靜讓她轉過頭上,笑道:“終於醒啦,我還以為你要睡到晚上呢?”子桑揉揉有些酸脹的腦袋,突然想起什麼急切的問道:“你有看見墨蝶嗎?那丫頭跟我一起被抓的!”
南安一愣,旋即笑道:“你這公主倒有趣,開口就問奴婢去哪了。我隻救了你一個,那什麼墨蝶不曾瞧見。”子桑不安的蹙起眉頭:“她不會還被關著吧?”說完有些慌張的起身:“我要去救她,她一個小女孩肯定會害怕的。”南安無奈的走上前按倒她:“你怎麼去救,乖乖躺著吧。昨晚我跟……大鬧了皇宮,現在守衛肯定森嚴,你別急,我晚上再前去看看。”她掖好子桑的被角叮囑道:“我前去聯絡你的護衛隊,找到墨蝶後你們就連夜離開祁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