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稱“關中塔廟之祖”的法門寺是目前世界上唯一珍藏佛教始祖釋迦牟尼遺骨(舍利)的寺院。

佛教創始人釋迦牟尼死於公元前485年。當時,80歲的釋迦牟尼在從摩揭陀國前往枸薩羅國途中,於拘屍那迦逝世。附近8個國家按印度習俗將釋迦牟尼遺體火化後,把舍利(骨灰)分成8份,各自攜回建塔供養。據佛教經典記載,200多年後,篤信佛教的古天竺(印度)孔雀王朝阿育(梵文意為無憂)王憑借佛的法力,役使鬼神,把佛骨舍利分為84000份,在世界各地同一天內建了84000座塔分別供養。法門寺塔是建在中國的阿育王塔之一,藏有一截佛的指骨舍利。佛教經典不乏誇張想象成分,但阿育王當政時正是佛教勢力盛行擴展傳入中國的時期,為了宣揚佛法,阿育王把釋迦牟尼舍利分送信奉佛教的各國供奉瞻仰是可信的。中國典籍的記載與之基本吻合。法門寺相傳始建於東漢年間,因寺內有珍藏釋迦牟尼真身佛骨的阿育王塔,寺名也一直稱作阿育王寺或無憂王寺,直到唐初才改稱法門寺,意為“佛法之門”。

法門寺地宮發掘現場

由於這裏有供奉佛骨的“聖像”,法門寺不同於一般寺院。宋徽宗曾親書“皇帝佛國”匾額賜予法門寺,可見這座寺院直到北宋末期仍為皇家寺院。尤其從北魏(5世紀)到唐代的400多年間,皇帝們迷信迎請佛骨可以歲豐人安,更使法門寺成為社會注目的“熱點”。所謂迎請佛骨,就是每隔30年把珍藏在塔基下地宮中的佛骨迎入長安城皇宮瞻仰。這種活動在唐末愈演愈烈,達到高潮。最鋪張的莫過於唐懿宗鹹通十四年(873年),這也是曆史上的最後一次。這次迎請佛骨事先準備了2年,當時從京城長安到法門寺100多千米間,車馬晝夜不絕,沿途都有飲食供應,叫做“無礙檀施”;一路上製作了數以萬計的寶帳、香輿、幡花、幛蓋、幡傘等儀仗,均用金玉、錦繡、珠翠裝飾得花團錦簇。迎請佛骨的儀仗車馬由甲胄鮮明、刀杖齊全的皇家羽林軍導引,文武大臣護衛,名僧和尚擁奉,旌旗蔽日,鼓樂鼎沸,沿途站滿虔誠膜拜的善男信女。長安城內各街用綢緞結紮各式彩樓。

富豪們還要施舍錢物,借以爭奇鬥富,叫“無遮會”。懿宗皇帝也親禦安福門城樓迎拜頂禮,百官士眾則沿街禮拜迎候。佛骨先迎請到皇宮內供奉3天,再迎送到京城寺院輪流供養。文武百官和豪族巨富都爭施金帛,四方百姓扶老攜幼前來瞻仰,甚至有斷臂截指以示虔誠的,簡直舉城若狂。然而,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唐懿宗卻在這年去世。佛骨在第二年由繼位的唐僖宗送回法門寺。自這次迎請佛骨之後,地宮關閉與世隔絕1113年之久。從地宮內發現的稀世珍寶,可以看出當年唐朝宮廷和整個社會對佛教的狂熱崇拜。

金碧輝煌的地宮

“地宮、地宮、地宮噢!”突然一塊石板中露出一條石縫,一道手電光揭開了一個金碧輝煌的地宮世界。當曹緯趴在地上,臉貼石板,手電光射向地宮時,“哎呀,我的天”,“金碧輝煌!金碧輝煌!”這種考古學家很少用的詞語竟脫口而出。當考古專家石興邦先生得到這一消息時,激動地說:“等著看吧,這一偉大的發現,必將與秦始皇兵馬俑一樣震驚世界。”考古部門立即組織了一個由一流專家組成的考古發掘隊尋找地宮入口,考古工作者不分白天黑夜地工作。夜已很深了,但工地仍是燈火通明,民工們汗水依舊。兩天的艱辛勞動之後,終於在兩棵梧桐樹下發現了地宮入口。

法門寺出土四門金塔

地宮入口寬約兩米,其下有磚砌台階,共有20級之多。除入口處的第一級台階外,每一級台級上都撒滿銅錢,都有一盞瓷燈。銅錢因年代久遠已生滿綠色鏽跡,有的已經粉化,輕觸之下即化為粉末,但銅錢麵文可辨。除少量五株錢外,麵文大多是“開元”、“乾元”兩種年號。這兩種年號都屬於唐代。沒有發現晚於唐代的錢幣,這預示著地宮中的文物很可能是唐代遺留的珍貴文物。對考古隊來說,這無疑是一個好消息!這種“金錢鋪地”的壯觀場麵深深震懾了在場的每一個人,鋪地的錢幣數量達到驚人的程度。清理的過程自然耗時不少,負責清理的文物保護專家馮宗遊自始至終一絲不苟,不敢有絲毫的懈怠,用他自己的話說:“責任心不強,分秒之間,就有可能留給曆史、留給人民以殘品……”正是在這種責任心的驅使下,古錢幣的清理工作順利完成。順著台階進入地宮,人們心裏都有一種說不出的異樣感覺,事後回想,就是一種對佛門聖地的敬仰之心吧。

進入地宮之後,一道石門呈現在人們麵前。石門高約1米,樸素無裝飾,一把大鐵鎖緊緊鎖住了前進的道路。石門門框則由四塊青石條搭建而成,門檻上雕刻有蓮和佛像,莊嚴肅穆。前進受阻的人們不覺靜下心來,目光移向石門上方,那裏還雕刻著兩隻鳥,正在林間相對飛翔。這兩隻鳥在佛典中稱作迦林平迦鳥,是象征吉樣的神鳥。神鳥的口中還含著一粒珠子,仿佛向眼前的人們獻寶。負責發掘工作的專家韓偉和眾人商談一番,深感責任重大。為表示對佛教的尊重,打開石門之前,他們請來了法門寺的住持法師在門前設香案,香煙繚繞中為地宮開啟和即將出世的佛教聖物誦經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