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故意頓了頓,感歎一聲:“真是可惜呀,我至今想來,都覺得可惜,瞧瞧胡蝶的今日,聽說就連東北那位少帥,都對她傾心得很。”
蘇曼臉上和煦的表情開始漸漸幹枯扭曲,從她這張臉上,婉瀾就能知悉她心中所想,當即將語氣放的更加和藹:“但人各有誌,你既然急著結婚嫁人,那我就替你物色一個好人家,起碼……不做妾。”
“我媽給我安排的人家,也不會讓我做妾。”蘇曼咬著腮幫子道,“太太就別操心了。”
“那真是可惜。”婉瀾輕輕歎了口氣,“那我就說另一件事了。”
她轉過頭,盯著蘇曼的眼睛:“你覺得這府裏,太太聽老太太的,老太太聽曼小姐的,是嗎?”
蘇曼完全沒有想到那兩個丫鬟會在她立威之後立即去向婉瀾告狀,更恨的是她自己,被婉瀾問到臉上,竟然會有做賊心虛之感。她將腰背挺地更直,下巴抬起來,趾高氣揚地看著婉瀾:“哎呦,最後一句就是瞎說了,我跟太太一樣,都得聽老太太的。”
“你想錯了,”婉瀾忽然抬起手,抿了抿自己鬢邊的頭發,“太太從來沒聽過老太太的,這府裏的主子有兩個,一個是老爺,一個是太太。”
她說完這一句,立刻將臉轉過去,似乎在也不願意看到她一樣,蘇曼心裏又堵又恨,正待反駁,眼前卻突然一黑,緊接著整個人便被裝進麻袋裏去了。
兩個壯漢手腳利落地將麻袋倒轉過來,在袋口處拿麻繩繞了,又打上死結。一個穿黑綢長衫的男人充婉瀾鞠躬,笑道:“太太可真會辦事。”
婉瀾這才笑著轉過頭來,道:“怎麼,和你脾性?”
那男人鼻梁上架著金絲眼鏡,胸前紐扣上掛懷表鏈,左手還捏著一柄折扇,看來文質彬彬,像個飽讀詩書的才子。
“豈止是和,連我都佩服,”那人道,“太太要是個男人,沒準咱們還能當同僚。”
婉瀾朗聲笑起來,連連擺手:“要真成了同僚,你就該嫌棄我了,我膽子小,見不得什麼場麵。”
男人也大笑出聲,衝婉瀾拱手:“那太太還可以當軍師嘛。”
他們在這一言一語聊得開心,麻袋裏的蘇曼卻像是將將反應過神來,忽而開始掙紮大叫,其中一個捏麻袋的漢子似乎頗為不耐,在麻袋上踢了一腳:“真麻煩,還不如早先把嘴塞了。”
婉瀾從懷裏掏出一遝法幣:“這位壯士真是個直爽脾氣。”
跟她說話的男人笑眯眯地接了錢,轉手掖進袖口裏:“就是沉不住氣,叫太太見笑了。”
蘇曼在麻袋裏大喊大叫:“謝婉瀾!謝婉瀾你放開我!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我告訴你,一會老太太見不著我,有你好果子吃!”
婉瀾摁了嗯額角,衝那壯漢一笑:“其實咱們求個清靜,也不一定非要塞嘴巴嘛。”
她又抿了抿鬢角,順便摸了一下自己的後腦勺:“人都裝進去了,難道還要再放出來塞嘴巴不成?”
那壯漢見她出手闊綽,有意討好,此刻便咧嘴一笑:“還是太太注意多。”
他說著,單手將地上扭動不停的麻袋撿起來製住,衝另一人使了個眼色,對方便幹脆利落地手起棍落,麻袋裏一下子安靜下來,再無聲響。
“照之前說的,賣到南洋去,”婉瀾道,“我婆婆喜歡她,我也不做什麼惡人,就放這一句話給你們,賣到南洋去,地方隨意,也算是我做個功德,饒她一命。”
那黑衫書生便衝婉瀾拱手:“太太真是個菩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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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蝶:原名胡瑞華,出生於上海,祖籍廣東鶴山,民國第一美女、中國早期最著名的女演員,橫跨中國默片時代和有聲片時代的電影皇後,被譽為“中國的葛麗泰·嘉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