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爾頓酒店自是無法媲美伯瓷那類奢侈酒店中帝王般的存在,但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在全球範圍內希爾頓酒店的排名雖算不上頂尖,但也屬拔尖一類,而X市希爾頓酒店的原身卻是姓賴的家夥留下的一棟爛尾樓,這讓一向推崇風水一說的南方老少多少有些抵觸心理,總覺得晦氣,但66層66號房的男人卻不以為然,雖然選這個房間號的時候確實打著博個好彩的念頭。
晚上剛到x市那會兒,男人身後的老人建議說去海悅山莊,隻是他沒理會,道說那地兒官味太濃,畢竟是領導住過的地方,不適合自己這種滿身銅臭的商人,以自己的身份過去總不像回事,雖然他這次高調進入x市就沒在乎授人以柄,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為這些芝麻蒜皮的小事惹出些不必要地非議還是顯得有些過家家的幼稚。
房間的布局很大氣,用經濟學的角度說便是本土化,雖然也有中西融合的成分在裏頭,但紅木壁櫥上的清仿哥窯瓷器以及牆壁上約有二十五見方的大幅山水畫一定程度上把中年男子手中那杯伊甘堡葡萄酒的洋氣衝淡不少。
中年男子臨窗而立,似若有所思,又似心不在焉,在他身後的老人垂首而立,耷拉著眼皮子好似假寐,氣氛靜謐得讓人心裏吊詭。
黃灶順不客套,雖然房間裏頭算是他的頂頭上司,但卻省去了敲門環節率先推門而入,黃躍這犢子也不認生,叼著根方才那會兒從老頭車上偷偷摸來的特供中南海隨在黃灶順身後。
老人在黃灶順推門進來那會兒身上就爆發出一股淩人的氣場,若不是身前的中年男子輕微搖頭示意,可能這一刻黃灶順這兩父子父子就得橫屍當場,悄然橫移半步護住中年男子身後的死角,再次老僧入定。
中年男子並未回頭,隻是低頭瞅了眼手上杯中的猩紅葡萄酒,緩緩搖勻輕嚐一口後繼續抬頭望著窗外,沉默良久,或許是對窗外的閃爍的霓虹心生視覺疲勞,又或許黃躍不知死活一根接一根地大-抽特抽嗆到了他,這才緩緩回頭朝著半躺在沙發上的黃灶順點頭一笑,笑罵了聲老小子。
黃灶順沒了剛才在大奔裏同黃躍談起眼前這個中年男人時的那副膽顫模樣,見著中年男子回身朝自己走來,當下起身,兩人一個結實的擁抱。
“你兒子?”中年男子給黃灶順倒了杯伊甘堡,回頭瞅了瞅黃躍,朝黃灶順問道。
“嗬嗬,不如你家那娃兒有出息,就一混吃等死的小兔崽子,唐哥別跟他一般見識。”自從眼前這中年男子退出X市後,黃灶順已經有近二十年的光景沒這般低聲下氣,就算麵對x市市委書記,以他的脾氣也能輕易做到不卑不亢。
中年男子順手又給黃躍倒了一杯,也沒過問黃躍喝不喝的意思,雖然他個兒要比黃躍矮上半個頭,但黃躍接過酒杯時卻有股不得不抬頭仰視的錯覺,甚至覺得自己手上的這杯酒隻是眼前這個中年男子隨意施舍的嗟來之食,這讓神經一向大條慣了的黃躍有了股揮拳相向的衝動。
“別糟蹋了這好東西,論年紀,這玩意兒可跟你曾祖父輩的同一時期。”中年男子的普通話並不標準,夾帶著很重G省口音,看著一臉忿忿的黃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同時示意黃躍把指間的煙頭給熄滅,道說他不喜歡這種夾帶幾絲雪茄氣味的中南海,讓人感覺四不像。
黃躍在自家老頭子如殺人般眼神的注視下很實誠地照做不誤,他不是趙三忌,沒有那股深刻到骨子裏的刁蠻,再說這並不是什麼大事,好歹眼前的中年男子排名論輩的話也算是他的長輩。
“說說晚上的情況,越具體越好,別誇張,也別遮掩。”中年男子聲音不溫不火,在沙發上坐下的同時,黃灶順很自覺的站起身來恭立在一旁,這讓見慣了老頭子即使麵對x市領導也一副吊兒郎當做派的黃躍不禁瞳孔一縮,他自是不曉得這個方才還和自家老頭子勾肩搭背稱兄道弟的中年男子到底有著怎樣的能量,隻是看他的坐姿卻有種扯淡的君臨天下的感覺,被他這麼注視著黃躍突然發覺自己後背冷汗淋漓。
就在黃躍剛要開口說話那會兒,一直尾隨在中年男子身側的老人卻淩空一腳,硬生生把中年男子身前那張少說不下一百公斤的鍍金紅木茶幾踹得高高飛起,擋在中年男子身前。與此同時,觀景落地窗應聲而碎,幾乎又在同一時間內,另一發子彈狠狠地紮進了擋在中年男子身前的茶幾上,入木三分的悶響適時響起,隻是不待老人瞧清狀況,對麵樓頂寒芒一閃,便沒入了漆黑的夜空中,老人見狀隻好回身重新站回中年男子身後,調虎離山的把戲對他來說的確太小兒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