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林叔的小飯館出來,已是午後四點多。期間趙三忌並沒見到小青虎眼中禍水級西施的張小花,林嬸有點欲蓋彌彰的嫌疑,解釋說丫頭今早回家過年,順帶連一幹包袱也都打包帶走,看樣子明年鐵定是不會繼續窩在小飯館這邊打雜跑腿,可惜了這麼個安靜勤懇的標致女娃了。言語中市井小民的市儈神態有之,長者對後輩小生的惋惜有之,其中還有不能玉全趙三忌和張小花兩人美事的遺憾。趙三忌對此不表態,他今天過來並非掛著羊頭賣狗肉,是實打實地過來拜訪下自己的老雇主林叔,畢竟當時上學那會兒他可沒少照拂自己,順便也看看粘人的小青虎,其他倒沒多想。
拒絕了林叔大張旗鼓張羅一起留下晚飯的好意,趙三忌在林青虎幽怨的眼神下,和藍半城離開了小飯館。之後兩人步行進了校園。
因為學校已經開始寒假的緣故,原本青蔥活氣的校園冷清了不少。來往的一兩個留校學生也都行色匆匆,一反往昔印象中的懶散。
趙三忌領著藍半城到了依舊開業的餐廳,趙三忌買了兩杯冰可樂,藍半城說這玩意兒殺-精,自己還沒破-處,不想出師未捷身先死,所以隻是小口小口抿。藍半城這話卻勾起了趙三忌的好奇心,突然想到了鍾婕敏,那個原本是半城的女朋友。隨即將當初自己的所見所聞很客觀地做出了描述。原本以為光論占有欲並不在小白之下的藍半城會大發雷霆,甚至立馬操起刀子同那個姓白的小子生死相向他也覺得不奇怪。隻是藍半城聽言後出乎意料的平靜,心平氣和地小撮了一口杯中的可樂,笑道,這事兒早在廣州城那會兒小雞早就同自己說過,隻是比虎子哥說的要誇張了許多,當時確實挺生氣,不過後來想通了,當初能和小敏走到一塊,物質性的因素居多,這樣的女人,丟了不可惜,如果現在又勉強走到了一塊,那也是各取所需,等價的物物交換罷,虎子哥,你說這事兒有必要麼?
趙三忌笑著搖搖頭,道“能看透就好,所以以後找媳婦,記得眼睛擦亮點,好說碳頭也是個出過國的人了,見過大世麵的,不能把女人膚淺定義在臉蛋瓜子上。”
藍半城不置可否點點頭,隨即禮尚往來也問起了楊樹群,趙三忌不用猜也知道是藍未央這特大號喇叭到處廣播的結果,甚至懷疑唐呂娘之所以知道自己和楊樹群有曖昧也是藍未央一不小心的惹得禍。藍半城在愛情觀方麵有著一股濃烈的貞操觀,首先他就反對情場浪子們口中所謂的博愛,或許這事兒就是他和藍未央兩人人生觀以及世界觀最大的分歧,這也間接導致他們兩人即使是兄弟也難免偶爾挽起袖口相互掐架,隻是藍半城相對來說比較有紳士風度,通常兩人進行“決鬥”前總要先扔出一隻白手套,所以老著了鬥毆作風與其相貌嚴重成反比的藍未央的道,習慣性敗北。
趙三忌不擔心藍半城今天童心大發的“包打聽”是否“居心叵測”,就個人執行能力和信譽方麵,他就與藍未央有著本質的區別,往好聽的方麵上說了,就是相對成熟穩重有大局觀,現實的說法就是城府深,不像藍未央那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當下一五一十地把他和楊樹群認識的過程以及那閨女如何巾幗英雄地幫他擋下了一個女人的耳光這些事兒都掏了出,說到最後不光是藍半城,就連趙三忌對這個敢愛敢恨的水靈小白菜也覺得不可思議。
藍半城沉默了半天,最後隻說了三個字——“好姑娘。”
趙三忌深以為然,可笑的是正是這麼個好姑娘,卻被他給禍害了,離校至今,甚至連個電話也不敢跟她打一個,為此趙三忌笑話自己窩囊,藍半城依舊沉默了小半晌,依舊說了三個字,“好男人。”趙三忌自嘲笑了笑,揶揄道,“因人設崗,這可不是碳頭,如果是小雞說這話,我還能堂而皇之去接受。”
藍半城挺城府地笑了笑,兩道與之年齡不相稱的笑紋多少增加了些成熟男人滄桑的籌碼,道“凡事要一分為二看問題,矛盾從來是對立統一的。”
趙三忌曉得這家夥早在初中那會兒就展露了政治、哲學方麵的崢嶸,不想跟他展開這個宏觀的論調,玩笑道,“當初你就該報考哲學專業。”
藍半城撕下了得道高人的做派,嬉笑道,“哲學不賺錢,尤其是哲學家,大多窮困潦倒一輩子,不是俺碳頭這個人上人該做的。”
趙三忌針鋒對麥芒,不過回答也婉轉,道,“一個世故的哲學家。”
藍半城糾正道“是世故的哲學家兼虎子哥和小雞的靈魂工程師。”
“不要臉。”
……
兩人的話題跑調了老遠,直到趙三忌的冷光屏手機響起,一條短信打斷了兩人的亂侃,上麵寥寥數字,道,“刁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