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登基了，那之前的婚事……”
“別提婚事了，這些日子你可見到段公子的影子？”
“怎麼，你的意思是……”
“我哪有什麼意思，我們做臣子的，隻有遵循大王的意思即可。”
鳳兮從集英殿裏退了出來，便聽見在外等候的朝臣如今議論。關於段韞鴻，她知道，絕不是卓蘭予下的手。那時候卓蘭予並沒有多餘的時間來處理他。
鳳兮從醉仙樓出來後，就再也沒有了段韞鴻的消息。不過卓蘭予對此似乎也很滿意。她是不想成婚的吧？
鳳兮沿著走廊緩緩走回千重殿。
不想成婚……綠綺琴……南國小調……
鳳兮猛然停下步子回望集英殿。
這些蛛絲馬跡串聯起來，鳳兮似乎猜到了卓蘭予去南國見的是什麼人了。她也終於明白為什麼每次提到婚禮，卓蘭予都有些反常。
集英殿的大門再次打開，等在外麵的朝臣依次而入。卓蘭予真的很忙啊……
鳳兮嘴角帶著一絲輕笑，快步回到了千重殿。她吩咐侍女在晚上準備一桌酒菜，她想，今晚卓蘭予會有興趣來集英殿看看自己的。
當晚，卓蘭予果然來到了集英殿。
看著那桌精致的酒菜，卓蘭予挑了挑眉，說道：“看來你想到了我今晚會來。”
鳳兮將兩個杯子斟滿了酒，笑著道：“隻是沒有想到會這麼晚。菜已經涼了，喝杯酒吧。”
說著鳳兮就遞了一杯酒給卓蘭予，卓蘭予接過，看也沒看就仰頭飲盡。
鳳兮說道：“襄王飲酒還是這樣豪爽。”
“你是在諷刺嗎？”卓蘭予將杯子擱在桌上，自己在鳳兮對麵坐了下來。
“不過也沒關係。”卓蘭予自顧笑了一下，接著道：“寡人確實失策了。”
“襄王把那把琴帶來了嗎？綠綺啊……是南國樂師常用的琴，我還記得上次襄王唱的南國小調。不如讓鳳兮彈奏一曲，襄王再唱一次？”
卓蘭予冷下臉來，對鳳兮道：“不要太得意，你現在在襄國，我隨時可以殺了你。”
鳳兮笑了一下，端起酒杯，卻並不急著喝。
“是啊，你隨時可以殺了我。就像皇甫華也可以隨時殺了他，他叫什麼名字？是不是長得很好看？”
卓蘭予心中又是憤怒又是驚詫，她看著鳳兮，有些不可置信地說道：“為什麼，為什麼連你也要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
“哈哈哈哈哈……”鳳兮笑了起來，但聲音裏去並沒有一點開心的意思。“我不用這種語氣，那我該用什麼語氣？擔心？關切？卓蘭予，你知道，你的名字我在很小的時候就聽說，我仰慕你，甚至無知的想要成為你。”鳳兮的語氣漸漸有些激動，“是，我要感謝你，你救了我，還教給了我這麼多東西。這些日子以來，你知道嗎，我不僅把你當做老師，更把你當做姐姐。我說服襄王讓你登上王位，因為我相信你真的是為了襄國的百姓！”
卓蘭予也有些激動，大聲地說道：“是，我的確是為了襄國的百姓，這一點我無愧天地！”
鳳兮點了點頭，“這一點，始終相信。”
得到了肯定和認同，卓蘭予也鬆懈了下來。一時沒有人說話。
頓了頓，鳳兮才又說道：“這一路走來，我和你一起經曆了這麼多。本來你我之間可以有一個完美的謝幕，可是為什麼，非要走到這一步呢？當初皇甫華對我說過，既然敢讓你知道我和他的關係。就有可以牽製你的法子。但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用這個法子的。”
“那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他了嗎？”卓蘭予有些失神地說道：“容王智計過人，蘭予甘拜下風。不過鳳兮，你真的覺得他有這張底牌，會不用嗎？”
鳳兮抿了抿唇，她不敢肯定。
卓蘭予為自己倒了一杯酒，抬頭看著鳳兮，舉杯示意道：“看起來你還是相信皇甫華的。”
鳳兮喃喃地說道：“人在這世上，總有什麼是可以相信，可以依靠的。不然，踽踽獨行，八荒六合，何等蒼涼。你不是也有他嗎？難道你連他也不信嗎？”
“是啊，我還有他，我也信他……可是他不信我。因為，因為我是襄王啊……哈哈哈哈，鳳兮，王者，怎麼可以相信……”
鳳兮看著卓蘭予伏在桌上哭了起來，她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隻是從那不斷抽動的肩膀，鳳兮知道，她一定很傷心。堅強如卓蘭予，此刻竟也如此傷心，情之一字，誰又能勘破？
“你不是想知道他是誰嗎？我告訴你，也許你也認識他。”卓蘭予將頭就這麼枕在自己的胳膊上，眼淚從她的眼角無聲的墜落，滴入她那頭濃密的黑發之中。她伏在那裏，像一個尋常女子似地，展現出宛然和柔弱的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