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覆蓋荒原，但等到來年開春，這裏一定會成為一片花海。
“等到來年開春，這裏也會像南國一樣。”皇甫華用手輕輕拭去墓碑上的白雪。墓碑麵朝南國的方向，上麵什麼也沒刻。
遠處傳來馬蹄聲，和銀鈴般的歡笑聲。那是溫青青，她是個活潑的丫頭，身體的康複讓她可以恣意地在冰雪裏玩樂。
“皇甫哥哥，皇甫哥哥……”溫青青一麵飛馳而來，一麵歡快地叫道。她的騎術不錯，當來到皇甫華麵前時不緊不慢地讓坐騎停了下來。
溫青青緋紅的小臉洋溢著明媚的笑容，她對皇甫華說道：“皇甫哥哥，剛才我們在那裏抓到了一隻雪兔。我沒讓他們殺，我要留下來養著，你說好不好？”
皇甫華的神情總是這樣溫溫柔柔，清清淡淡的，他說話的聲音也不大，便是連苛責的話，聽上去也讓人覺得十分悅耳。
“寡人說過了，不要這樣稱呼寡人。”
溫青青下了馬，嘟著嘴，帶著幾分撒嬌的味道，說道：“那我叫你什麼，總不能叫你容王吧，這樣多生分啊。”
皇甫華道：“就叫我容王吧，寡人喜歡你這樣稱呼寡人。”
溫青青的眼睛立刻有了笑意，說道：“真的嗎？那我以後就這樣稱呼你。容王……”
皇甫華微微一笑，溫青青的眼睛也是這樣明亮清澈，很有幾分鳳兮當年的樣子。
“咦，這是什麼？”溫青青看到皇甫華身後的墓碑，“這裏怎麼會有座墳？”溫青青上前，見那墓碑上什麼也沒刻得有，便越發奇怪了，“這是葬的什麼人？怎麼連墓碑也沒有刻。”
皇甫華隻是望著墓碑淡淡一笑，搖頭道：“故去之人，你不知也罷。我們該回去了。”
溫青青看著那墓碑，說道：“你們以為我真的什麼也不知道嗎……這是不是那個叫做鳳兮的墓？”
皇甫華沒有說話。
溫青青道：“容王何必瞞我，我知道你喜歡她。”
皇甫華道：“公主既然知道，又何必在寡人身上浪費時間。”
溫青青直視皇甫華，說道：“可她已經死了……”
皇甫華臉色不悅，轉身欲走。溫青青立刻繞到他身前，攔住他。她那麼真摯地仰望著他，用少女特有的清脆而羞澀的聲音說道：“過去的一切我都可以不計較，我隻是希望和容王在一起，陪容王走以後的路。”
溫青青一直看著皇甫華，她在等著，等得她都快要哭出來了。
皇甫華終是歎了一口氣，伸手拍了拍她的頭，說道：“回去吧。”
溫青青順勢抓住皇甫華的手，說道：“容王與我一道回去。”
皇甫華笑了笑，說道：“自然。”
溫青青破涕為笑拉著皇甫華的手一路向著遠處走去。那邊，謝曉白等人已經迎了過來。
而在身後，那座無名墓碑依舊在風雪中佇立。
回到營帳，溫青青自去梳洗。皇甫華也換下了被雪打濕的鞋子，在自己的大帳內坐下休息。這次冬獵本就是為了滿足溫青青的願望，皇甫華自己倒是興趣缺缺。
自從一個月前溫青青來到容國，皇甫華便以上賓之禮待之。黎國孤懸海外，隻同岦國有一段交界。曆來和中原往來不多，還是此次東池會盟上皇甫華才見過了黎王一麵。當然，也是在那裏他見到了溫青青。隻是想不到溫青青會來到容國。溫青青對自己的心思，皇甫華很清楚，旁人也很清楚。朝中已經有人提議容、黎兩個聯姻的事了，隻是還沒正式給皇甫華上折子。
以溫青青的身份，作為容國的王後，倒也妥帖。現今南國已亡，襄國無人，與滕國之間雖還未到劍拔弩張的時候，卻也去之不遠。剩下的幾國裏，也隻有迎娶黎國公主是最妥帖的。
所以這些日子以來，皇甫華對溫青青甚是縱容。隻是今日……今日來到鳳兮墓前，不免有些感懷。
慶光說得對，九國江山付一夢，這天下是再也沒有鳳兮了。縱是溫青青與當初的鳳兮有幾分相似，但終究不是鳳兮。溫青青是不懂那些陰謀詭計，可她自幼被嬌寵，心性跋扈，不能容人。怎比得上鳳兮那般善良可愛。
那隻鳳凰兒啊……
“大王？大王在想什麼？”謝曉白端了熱茶進來，看見皇甫華自顧微笑。
皇甫華道：“沒什麼。”
謝曉白眨眼便了然，也不多話，隻回道：“剛才黎國公主派人來傳話，說是知道雍京城裏有家酒樓不錯，想要去那裏試試菜。”
皇甫華接過謝曉白手中的茶，飲了一口，說道：“隨她去吧。”
“額……她的意思是讓大王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