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她是自願跟魏翯走的?”
皇甫華坐在清晏殿中,用一種格外冷冽的聲音問道。
薑寧跪在殿中,埋首道:“是屬下失職,但鳳三小姐是為了保護——”
“不必說了。”皇甫華打斷薑寧的話,站起身來走到窗邊,喃喃自語道:“鳳兮,好得很。你真是,好得很……”
此時殿外內侍疾步走了進來,慌忙稟報道:“君上,黎國公主……她,她死了。”
聞言,薑寧一驚,忙看向皇甫華。
但皇甫華隻是應了一聲,似乎並不吃驚。
“派人去查看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內侍見皇甫華這樣說,顯然也和薑寧一樣摸不著頭腦,但君有命,他也隻能應下。
待那內侍出去,薑寧忍不住問道:“君上,黎國公主……”
“是寡人的主意……”皇甫華回身看著薑寧,示意他起身。
皇甫華走回位子坐下,臉上看不出什麼變化來,但眼簾低垂,那雙精妙的眸子被遮擋了起來。
“溫青青答應不再與寡人聯姻,但容、黎兩個卻不能做失信天下的事。溫青青是詐死,以後她就可以隨心所欲地去找她喜歡的人了……”
隻是鳳兮,卻已經跟魏翯走了。
薑寧道:“那黎國那邊……”
皇甫華搖了搖頭,說道:“黎國那邊並不要緊,要緊的是……”
皇甫華正說著,就聽內侍稟報。
“君上,張太師求見。”
薑寧看向皇甫華。
皇甫華苦笑了一下,說道:“可見背後不能說人。你先退下,鳳兮既有黑騎跟著……”皇甫華頓了一下,心中一陣煩悶,“算了,她的事回頭再說吧。”
“是,臣告退。”
皇甫華閉目歎了口氣,薑寧退下後,才對外說道:“宣。”
張玉輝已經年近不惑,整個人白白胖胖的,看上去似乎極好說話。
“臣,張玉輝,叩見君上。”
“張愛卿快請起。”皇甫華上前虛扶住張玉輝的手,笑容和煦地說道:“今日張愛卿怎麼想著進宮了?”
年關,朝會都已休止。按例,要十五之後才會恢複朝議。
張玉輝一臉緊張地說道:“君上,臣聽聞黎國公主病死在了驛站之中。這可是真的。”
皇甫華道:“不假。”
張玉輝像是遭到了晴天霹靂一般,“這,這可怎麼是好……君上之前帶回了南國鳳玄之女,就已經讓黎國不滿了。現在黎國公主又死在驛站之中,這,這……黎國和容國隻怕就要交惡。”
皇甫華不甚在意地說道:“交惡也無妨……溫青青本就體弱多病,她的死,和容國沒有關係。幸而沒有娶她,寡人可不想娶一個短命的王後。”
張玉輝不著痕跡地看皇甫華一眼,說道:“君上的意思,還是要娶鳳玄之女嗎?”
皇甫華負手踱步,過了一會兒才說道:“你們的意思呢?”
張玉輝眼睛亮了一下,連忙從袖中拿出一份奏折來,遞到皇甫華麵前,“這是臣和六部聯名的折子,請君上禦覽。”
那折子不看也知道是些什麼,六部聯名,這是要威脅寡人?
皇甫華沒接,隻說道:“是個什麼意思,張愛卿說來聽聽。”
張玉輝拜道:“還請君上以容國為重。”
“寡人自然是要以容國為重的。”
“那君上就不該娶鳳玄之女。”
“哦,為什麼?”
張玉輝頓了頓,說道:“王室婚姻,向來注重血統。君上貴為國君,當迎娶公主之尊。”
皇甫華歎道:“可惜溫青青命薄……而且現在九國之中,好像也沒有特別合適的人選。現在各國自顧不暇,聯姻之舉也並不能保障什麼。娶一個他國之女放在身邊,到底是不放心的……鳳兮這樣的,無牽無掛,倒是好些。”
張玉輝似乎有些為難,他遲疑地說道:“那按照君上的意思,倒不如迎娶國中權貴之女。”
皇甫華勾唇一笑,這就是張玉輝的目的吧。已經得到太師的權利還不罷休嗎,還想將女兒也送進宮來?
“唔,太師的提議也不錯……容寡人再考慮考慮。”
“君上以容國為重,必然不會讓臣等失望。那臣就先告退了。
張玉輝走了,但那本折子他還是留了下來。像是要提醒皇甫華。
皇甫華拿著那本奏折,在張玉輝走後狠狠地扔在了地上。
正月十五,南國這一日的燈會不比容國的差。但今年,永陵城中一片沉寂,唯有王宮之中燃起了大片煙火。
鳳兮被人強行打扮一番帶到了這裏——碧霄宮前。
已經成為廢墟的碧霄宮,隱藏在暗處,燈火巧妙地避開了那裏。
鳳兮低頭看了看自己所穿的衣裳,然後猛然抬頭看向自己的正前方。沒錯,那裏正設置了兩個寶座。曾是尹昭和鳳妤的位子。然而今天,那裏卻坐著魏翯和尹雪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