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出發前沈碧棠來找到鳳兮大吵了一架。
“你知不知他現在的情況，你居然要他這樣的病人趕路。鳳兮，你真是一點良心也沒有。你縱然不愛他，可你為什麼要害他？”
“沈姑娘，很謝謝你一直在身邊照顧他。”
鳳兮看著沈碧棠，與沈碧棠的怒氣衝衝相比，鳳兮顯得淡然了很多。
“我知道他的情況很糟糕，不然也不會允許自己昏迷。可是再糟糕，我們也必須要離開這裏。我不能因為暫時的安全，而葬送掉他的誌向。”
沈碧棠冷笑道：“那些虛無的王圖霸業……鳳兮，你什麼時候也成了愛慕虛榮，貪圖權利的人了？”
鳳兮半低下頭，說道：“若你這樣看我，那我也無話可說。替我……好好照顧他吧。”
“若要我好好照顧他，就讓他留在秋興城。”
“不可能。”
“你是個要死的人了，難道還要拖著他一起嗎！”
沈碧棠這句話是脫口而出，說完後，兩人之間都沉默了下來。
鳳兮的身體如何，沈碧棠不用把脈也能看個七八分。
鳳兮淡淡地笑了一下，說道：“看來我的命真的不長了……不過沒關係，我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
沈碧棠道：“你以為我還能救你第二次？”
“不，我沒有指望如此，我隻是想說，我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現在的命，都是偷來的。所以，我會更珍惜生命。”鳳兮頓了頓，說道：“沈姑娘，請你相信我，我是不會害他的。”
“你已經害了他很多了。”
這樣毫不留情的話語，大約隻有情敵才能說道酣暢淋漓。
鳳兮的臉色明顯變了變。
沈碧棠微微泛起一個笑容，雖然說不上惡毒，但卻透著無限的諷刺。
“鳳兮，你想清楚。一旦出了城，風餐露宿，就是好人也受不了。何況是個病人。一旦路上有個三長兩短，到時候我可是沒辦法的。”
鳳兮咽了咽喉嚨，有些幹澀地說道：“我想的很清楚了。沈姑娘，就算是病人，有時候也可以很堅強的。不要把我們想得那麼脆弱……”
我們……即是說病人，又是說她和皇甫華。一語雙關，讓沈碧棠一時找不到話來拆散這個我們。
“好了，沈姑娘也快去準備吧。我們就要出發了。”
沈碧棠咬牙說道：“鳳兮，他若是有什麼不測，我必定不會放過你的。”
“若他不測，鳳兮必定陪葬。”
鳳兮說完當先走了出去。
這一場雨，真大啊……
鳳兮裹緊了身上的衣物，寒夜冷雨，讓她不堪經受。沈碧棠跪坐在鳳兮對麵照顧皇甫華。外麵的事都交給薑寧了。
拚殺也好，用計也好，今晚一定要出城！
馬車終於開始前行，鳳兮覺得自己像是一葉孤舟。現在皇甫華就在身邊，可卻再也無法指引自己。
然而在這樣風雨飄搖的時刻，鳳兮的心境卻是無比的沉穩。她不再害怕，也不再退縮。
沈碧棠不時抬頭看鳳兮一眼，明明已如敗絮一般的身體，卻強撐著。這些日子她又經曆了什麼呢？
沈碧棠有些好奇，但並不會問出來。現在這種時候，沒人有心情交談。
外麵傳來一些砍殺聲，鳳兮握緊了雙手，耳朵簡直都快豎起來了。最終她等來了薑寧報平安的聲音。
“可以走了。”
“那就走吧。”
短短八個字，但這其中究竟付出了多少人的鮮血和性命，鳳兮已經無法去追究了。
馬車出了秋興城一路飛馳。但速度卻越來越慢。雨天，城外的路也越來越差，不敢再冒險狂奔。
在黎明之前，雨終於停了。薑寧等人打算在這裏休息一下，鳳兮下了馬車，看見前麵不遠就要進山了。
歸雁山。
這是一座巍峨的高山，在這明暗交替的時刻，這座大山靜默地看著即將走向它的人們。
鳳兮接過薑寧遞來的食水，稍微用了一些。然後又回頭看了一眼馬車。
薑寧也看著馬車，擔憂地說道：“進了山就不能用馬車了。”
鳳兮沒答話，隻是說的：“進山後讓人把馬車駕去別處。”
“屬下知道。”
“等進了山，我們可以稍微休息一下。現在還沒有人追來，看來我們運氣不錯。”
“在出城時我布置了一番，應該不會太快追來。”
鳳兮點了點頭，把水和食物遞還給薑寧。
“那就走吧，早一刻進山，我們就早一刻安寧。”
歸雁山看著近在眼前，可真要進山，卻足足耗費了一天的時間。
到了歸雁山，馬車就不能用了。皇甫華一直昏迷，現在還發起了燒，沈碧棠看鳳兮的眼神越來越冷淡，鳳兮也不理會，讓薑寧背上皇甫華，鳳兮下達了進山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