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膝跪地,已經疲憊到極致,不知道怎樣應對,卻依舊倔強咬牙瞪著站在自己麵前的秦莫征。
“賢侄,你還要再試試嗎?就算你的所有同伴都能安全離開,但是你怕是無法全身而退了。”
“別廢話,我還沒有倒下。”衛楓夙用劍柄將身體強行支撐起來,墨棠看著幾十招下來,衛楓夙已經身負輕輕重重數十處傷,即便衛楓夙不想讓他援手,但是為了能親手解決衛楓夙的性命,墨棠殺出一條路,執意與衛楓夙並肩作戰。
“也好,你們兩個一起也省得眾人笑我倚強淩弱。”秦莫征笑著說出。
即便是和二人之力,卻也難傷秦莫征分毫,僵持的局勢對衛楓夙越來越不利,墨棠也在恍惚間身負劍傷,實難支撐自己的身體。
陰風陣陣,卷起的枯葉恍若喪葬是的冥幣,揮灑漫天,衛楓夙終於跪在地上,掙紮過後隻能顫顫巍巍的站立,隨後便一頭栽倒在地,墨棠的傷口鮮血汨汨,提劍就如撕心裂肺,左手尚尋不到絲毫的用劍感覺,凜冽的風更是吹得人汗毛直立,一切都昭示著黑白無常的即將到位,臉上餘下的除了不舍便隻是淡然。
“你怕嗎?”衛楓夙努力抬頭,看著緩緩跪下的墨棠,恍惚中看到了墨玨的影子。
“怕什麼,這路上還有你陪著呢,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墨棠笑語出聲,衛楓夙也跟著笑了起來。
秦莫征像是給他們一個喘息的機會訴說遺言,卻在轉身的瞬間悲痛地一聲長嘯。
“月兒,為什麼?”秦莫征看到貫穿自己左胸的長劍,對上月兒的眼神有著困惑,也有著怨恨。
“爹,對不起,對不起。”秦月是怎樣鼓起勇氣做出這樣的事情,她自己都說服了自己好多次,放棄了好多次,隻是看著哥哥在自己麵前倒下,看著那麼多人子啊自己麵前死去,她覺得也許隻要父親離開就能解決所有的事,讓一個女子來結束這樣一場爭端其實是秦域拜托的,因為至始至終,秦莫征不曾懷疑過的人就隻有秦月而已。
秦月的眼眶早已染上了淚水,珠簾不斷,驚恐又愧疚,她隻是一個女子而已,卻要承擔這麼多,父親是從小就很疼愛她的,她現在卻做出這樣的事,委屈與內疚幾乎是將這個剛剛二八年華的孩子推向了人生的地獄。
“為什麼?”秦莫征開始有些撐不住身體,卻一直重複著這個問題,逼得秦月隻知道哭泣,看著自己的父親蒼白的臉色,秦月更加地驚慌無助,如今連哥哥都不知去了哪裏。
趁著秦莫征疏忽的間隙,墨棠使出所有的力氣,提劍而起,將劍準確從背後刺入秦莫征的心髒。秦月看著眼珠幾乎要奪眶而出的父親在自己麵前大吼一聲之後倒下,驚呼:“父親。”
空氣中重回蕩著秦月淒慘的呼喚聲,還有秦莫征不甘心的最後的長鳴。
一切都結束了,現場的廝殺在秦莫征倒地的瞬間停止,秦晟看見秦月驚恐的樣子,拖著幾乎已經不能再動彈的雙腿挪到她身邊。
“哭吧,哭吧,”秦晟摸著秦月的頭,將人攬入懷中,“月兒放心,晟哥哥會陪著你的,一會兒我們去找域,乖。”
秦月像是找到了靠岸的港灣一般,靠在秦晟的懷中痛哭流涕,隻是怎樣都換不回自己的父親,這份傷痛比看著他安然而去更加痛苦。
黑衣人的頭目自然了解事情的緣由,卻隻得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大小姐節哀,不知道接下來有什麼吩咐?”
秦月如今哪裏還知道要說些什麼來安撫門人,畢竟年紀尚輕,對於門中事務也不甚了解。
“你們先退下吧,等大少爺回來再另行安排。”雖然秦晟在門內已經是一個被除名的人,但是誰都知道要看人臉色行事,尤其是門主已經安去,作為少爺心腹的人的話自然是要聽的。
“是。”說完,在一陣騷動之後,冷霜門又恢複了平靜,隻是剩下的人已經寥寥可數,除了中途放棄的,便是頑強拚到最後的。
何其等人也早早地為自己的後路謀劃,紛紛向秦晟靠攏,詢問如何處理各門派的屍首,以及秦莫征的遺體,還有各門派剩下的人該如何處置。
秦晟著實累到再沒有說話的力氣,便隨便應付著,隻是差人先將傷者醫治起來,其餘的現在冷霜住下,明日再議。
經這樣一戰,所有人都不敢再隨意發表自己的看法,也沒了精力,隨意聽著一幫仆人的安排。
衛楓夙隻覺一切都太不可思議,就這樣草草收場是否也太過玩笑,總覺得尚有一些事情還未落幕,心上反而更加不安。
墨棠到是輕鬆地卸下了滿腹的偽裝,整個人癱軟在地,是真的一動不想動。
季澄明不是一個喜歡被囚在深門大院的人,既然身上也無甚傷痕倒不如回到自己的窩裏,反正故人已見,在那個隻屬於自己的世界可以盡情地做夢,就算是日日見到弟弟死去的容顏也是心甘情願的。
“我要先行一步,既然事情已經成了,接下來武林的安寧就靠你們年輕人了,替我向你師父告別,若是何日前往黑風寨,我還可乘船渡你們兄弟二人。”季澄明稍整衣衫拂袖帶上染著血漬的帽子轉身離去。
“前輩,我師父住哪兒你可知道?”衛楓夙喊住遠去的季澄明。
“有緣自會相見。”揮手而別。
這樣的灑脫,衛楓夙自問是沒有的,他的牽絆太多,沒法這樣孑然一身自在逍遙。
忽然很想安,不知道現在他怎樣了,還有趙練一直虧欠著的於水。
“想他們了?”墨棠似乎很懂衛楓夙,總能夠道出他的心聲,“別擔心,在離院內他們應該不會有事的,況且你不是差心腹守著他們了嗎?更何況秦大哥也回去了,別擔心。”
墨棠口中的話說出的時候,衛楓夙有些發愣,迷惑地看著墨棠的臉,墨棠這才意識到自己說的這些的對象是有著血海深仇的人,頓時不知所措。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不是關心你,隻是擔心你死了,我報不了仇而已。”墨棠嚐試辯解卻有種越描越黑的意思。
“無妨,我就當沒聽見。”衛楓夙依舊那麼冷淡,但是心中卻明白這個墨玨口中死心眼的弟弟其實也是挺可愛的,有時候像個孩子一樣,跟安確實也有點相像,隻是經過那件事後,安就像變了一個人一般,而今衛楓夙擔憂的不僅僅是安可能受到的傷害,而是安自己過不了心裏的那道坎。
都結束了,傷可以很快痊愈,隻是衛楓夙帶著有一道傷見安時,心中有著害怕,有著自卑,有著欣慰,五味雜陳,而安全都懂。
“痛嗎?”當年的衛楓夙回風策時也是滿臉的傷疤,因為在最愛的人麵前才會將最醜一麵毫無保留地展現出來,所以安很珍惜衛楓夙的信任與依靠,更加任性地纏著他,而今衛楓夙的心更加堅定,隻是安卻不自信了,反而更加閉塞了。
從秦域回來的那一刻,從他看到衛嚴躺在自己麵前的那一刻,瞬間停止了一切思緒,甚至不知道怎樣流淚,就那樣呆呆的盯著衛嚴看了兩個時辰,然後頭也不會地站在離院門口一直等到衛楓夙他們回來,任秦域、沐湘怎樣勸都沒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