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我回了趟家,這些年,在外讀書,然後是工作,幾乎很少回家,總感覺有些虧欠,我內心下意識逃避回家,我想像一個正常人般生活。
在路上,我感覺到潮州的靜逸,這是個低調的城市,生活在這裏的人們也養成安靜,不緊不慢的性格。多年沒有端詳過這個城市,突然發現自己是這麼喜歡這個城市,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唯有故鄉好。潮汕人總是懷念家鄉,有“葉落歸根”的情節,從這方麵講,我是一個地道的潮州人。
潮汕是一個太平的地方,古代仗打到這裏便停息,氣候也風調雨順,由於近海,再大的降雨量,水也能很快流入大海,不會造成洪澇災害,幹旱也有個限度,海邊濕度都比較高。所以潮汕人民生活幸福指數都挺高的。每家每戶,每天都要泡上一壺工夫茶,邊喝便聊家常。
記得小時候,夏天傍晚,在屋裏躲了一天的人們都出來活動。老人都會紛紛到祠堂的榕樹下,帶上茶具,搖著大蒲扇,邊喝茶邊哼唱潮劇,小孩在周圍捉迷藏,玩老鷹抓小雞,男孩玩彈珠……
經常生活在這裏的人感覺不到它的美,甚至抱怨它的落後,公共設施破舊等。所以我寧願在外打拚,偶爾回來,感受久別的喜悅,保存潮州永遠美好的印象。
家,多麼感性的字。
房子已經有點老了,之所以稱老不僅因其年事已高,更因為它是一部活生生的記錄大片,記錄著我從一個小孩從遠方來,現在又到遠方去、記錄著美好的回憶,相信每個人心目中都會有一幢屬於自己的老屋,在那裏裝滿了自己的過去。
連同期建起來的學校的外圍的牆已經倒塌了好幾回,教室也在我讀一年級的地震中震出了一條裂痕,沒有人申報那是豆腐渣工程,那年踩傷了兩位女孩,一位至今還殘留著後遺症,每逢天氣變化,就頭疼。
我是一個比較念舊的人,回來的時候我總會去看丹,摟著她的手臂到處走走,邊走邊說,“看!在這裏我們曾經……我和誰也曾來過這裏……”
每次看到老屋被鏟平重建,我都感覺全身不舒服,感覺就像遇到了《越獄》裏麵的“海地人”,隨時可能被他刪除腦袋中的一段記憶似的,相信誰都不願意莫名其妙地失憶,而後要和《記憶碎片》裏麵的男主角一樣用寶麗來相片來回憶過去吧。
話雖如此,雖然我舍不得老屋,但是說實話,大多數情況下我們是無能為力的。如今寸土寸金的情況下,屋子老了就必須改裝重建,搖搖欲墜的房子是住不得人的,好在家裏的屋子雖然老,但還沒到需要重建的地步,或許我應該向《記憶碎片》裏的男主角學習,拿起相機勤奮地記錄,才是留住老屋的最好方式,至少我不會在它真的消失後“老無所思”,至少我也曾為我的回憶努力過。
媽媽忙碌地張羅了一桌香噴噴的飯菜,像一個招待遠客。望著碗裏堆得滿滿的菜肴,囫圇吞棗的吃著。明亮的燈光下,我卻不忍去看家人的麵龐。
外婆、媽媽依舊碎碎念,弟弟嘰嘰喳喳地說個不用聽,外公卻鮮少說話,從望見我回到家時說了句回來了,就再也沒說過一句話,隻是偶爾讓他們安靜些,讓我好好的吃晚飯。
時間真是個奇怪的玩意兒,有時候,它快得就像流光一樣,讓人猝不及防;有時候,它又如蝸牛般緩慢,讓人恨的牙癢癢。
此時的我渾身難受,不知是如此長時間的離開讓他陌生了這裏的一切,還是這裏已經減弱了有關於的記憶。
夜色還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