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日子,邊疆與北戎的戰事各有輸贏,北戎占不到半分便宜,十天一次傳回來的軍報上很清楚的說明慕容明月每日都在收複失地,數十天就收複了十五座城池,而政事也漸漸處理的上手了,議政處添了四個人,朝政已經無需鳳悠然費心了,許多事情她隻要用朱筆一批就夠了,倒是閑下來可以多到各宮那裏去走走。
冷亦寒已經有五個月了,肚子也顯了出來,鳳悠然便常常去關雎宮裏陪他,然後又常常去青泠宮裏看桑千顏,有時候也命人推著冷亦寒,然後三個人一塊兒逛花園。
所以冷亦寒和桑千顏都胖了不少,鳳悠然看了也心裏喜歡。
春日午後本是陽光明媚的,冷亦寒渴睡,鳳悠然便先回了鳳宸宮更衣然後去處理政務,結果剛更衣完,卻有個小太監來跟小六子一陣耳語,那小太監走了之後,鳳悠然見小六子從外殿進來,遂皺眉問道:“那小太監是誰?朕看著眼生啊。”
小六子道:“回皇上,那是禦藥房的小路子,他是給慕容太醫,哦,不,慕容公子傳話的。”
鳳悠然微微皺眉,道:“緋喧他說什麼?”
小六子抿嘴道:“慕容公子說,他今夜就離開京城了,說祝願皇上福壽安康。”
鳳悠然沒說話,轉身去桌案前坐下,一手撐額,低低歎息一聲,半晌,才道:“你出去吧!朕不想去禦書房了。”
“是。”吱呀——殿門便關上了。
鳳悠然獨坐殿中,看著窗外明媚春光,她卻哪裏都不想去,而且突然覺得很累似的,好像很久很久都沒有好好的休息一晚了,心裏永遠都裝著事,裝著心思,這大概就是做帝王享受權力的同時所要付出的代價吧。
“影衛。”低低的喚了一聲。
一道黑影便出現在她的麵前,卻站在漏進窗格的陽光之外。鳳悠然抬眸看了一眼,是個女子,容貌隱在黑衣裏,看不清,心裏暗暗不安,影無憂的傷還沒好麼?
“你們領主的傷還未好?”她已經賜了很多藥了,甚至還曾讓慕容緋喧給他把過脈的,現在都已經過了這麼長時間了,他的傷竟還不能令他出現麼?
那女子拱手道:“回主子,領主的傷已經好了,可是未得主子召見,領主不敢自作主張見駕,而且,領主說他犯有過錯,要等主子召見之後求主子責罰。”
鳳悠然皺眉:“他犯了什麼錯?”
“屬下不知。”
鳳悠然揮揮手:“你去讓他來見朕。”
不多時,影無憂便來了,鳳悠然見他走路一點異常都沒有,細聽他的呼吸也覺得平緩適中,便知他的傷已經好了,心中便放下了一塊石頭。
“無憂參見皇上。”
“免禮。”
鳳悠然見他行禮之後便垂手站在一邊不說話,隻得先道:“無憂,你的傷已經好了,為何不回到朕身邊伺候呢?這麼長時間你都不在,朕還真是有些不習慣呢!”
影無憂忽而跪地,叩頭道:“主子,無憂數月前曾失責,沒有保護好主子,讓主子受了許多苦楚,甚至還被鳳淩妍傷了,無憂細想,自責不已,所以,懇請主子責罰!”
鳳悠然一歎:“無憂,那些都在朕的意料之中,朕是早就知道的,那些事根本就不怪你,你中了毒還追到滄州去保護朕,朕已經很高興了,你就不必再自責了!就算朕受傷,那也不是你的錯,那都是意外,再說隻是小傷,不礙事的。”
“不!暗部也有刑罰,既然無憂失責,就要受罰!按例應當杖責二十,可暗部之內無人敢杖責無憂,還求主子責罰無憂!”說著,影無憂便拿出一根藤條,軟軟的垂在地上,可這樣的藤條打人最疼,抽個三五鞭必定皮開肉綻血肉模糊。
鳳悠然深吸一口氣:“無憂,你一定要這樣嗎?”
“請主子責罰!”
鳳悠然抿嘴,默默的拿過那藤鞭,卻放在手裏看了一眼,冷冷一笑:“這藤鞭一定打過不少人吧?上麵沾染過不少人的血跡吧?”
影無憂默然不語。
鳳悠然又道:“無憂,先帝打過你麼?”
“......回主子,打過,那是無憂犯錯,該打。”影無憂一字一句,平緩如常。
鳳悠然一笑:“那時候,你應該還不是領主吧?你犯錯,先帝打你是該當的。是啊!因為你在她心裏不過是個奴才罷了,有什麼不能打的呢?可是,朕不管你在先帝那兒犯了什麼過錯先帝要打你,那都是先帝的事兒,跟朕沒關係!朕不是先帝,你知道嗎?”她狠狠的把藤鞭摔在影無憂麵前,“朕不喜歡看你皮開肉綻血肉模糊的樣子!何況朕不覺得你有錯!你要朕把你打得血肉模糊之後你再去養傷嗎?朕告訴你,這是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