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悠然微微皺眉,神色凝重的模樣,桑千顏一見她如此,便抿嘴道:“皇上,顏兒有些乏了,顏兒就回宮去了。”
鳳悠然抿嘴一笑,點頭道:“好,你回去吧。”
等桑千顏一走,鳳悠然便從小六子手中接過那急報,一把扯掉黃緞子,將那急件展開,一行一行的看下來,越看眉心皺的越狠,神色也越發的凝重,看完之後,將那急報丟在桌案上,眸間神色變幻莫測。
小六子見她久不出聲,便試探道:“主子,難道與北戎的戰事又不好麼?”小六子心裏都明白,為了這戰事,鳳悠然很多個夜晚都沒有好好的睡覺,禦書房的燈有時候點到天明,有時候他半夜進來添燈油,都看見鳳悠然伏在桌上睡著了,他又不敢叫醒,隻好添了燈油就出去。若是此番戰事又不好的話,鳳悠然隻怕又要操心了。
鳳悠然沉默半晌,才皺眉道:“沒有不好,隻是出了問題而已。你——你去把冷相還有周琅青宣進宮裏來,”小六子答應著正要出去,鳳悠然卻又叫住了她,“算了,不要宣冷相,隻叫周琅青進宮就行了。”小六子雖不解鳳悠然為何突然改變主意,但是他也不能問,應了之後便退出去了。
鳳悠然視線一掃,目光又落在急報的那幾個字上麵。冷少將軍胸中數箭,軍醫們束手無策,少將軍已昏迷一日了。看見這一行字的時候,她的心裏不知是什麼滋味,好像什麼滋味都有,可摻雜在一起竟分不出是什麼滋味了,
冷初舞受傷了,而且是重傷,而她很傷心很難過。這個認知在鳳悠然心頭浮現的時候,她才猛然驚覺,其實自己並不隻是把冷初舞當成一個臣子,她的內心深處,仍是把冷初舞當做一個朋友的,那些一起長大的記憶和情誼是不可抹去的。
其實戰場之上,主將受傷是常有的事,既然戰事都已經綿延數月了,她也早已做了這樣的心理準備,之前慕容明月受傷,她就已經知曉這一場戰事的凶險程度,可如今知道冷初舞受傷她的心中仍是又急又痛的。主將受傷本不該瞞著朝中首輔,冷朝琴是必定要知道這件事的,可是她剛才卻不讓小六子去把冷朝琴宣進宮裏來,她隻是怕冷朝琴擔心,可是這件事冷朝琴遲早都會知道的,瞞也是瞞不住的。
而且自己的女兒上戰場,她應該也會做好心理準備的,如今這是斷不可隱瞞拖延,就算是骨肉至親,也應該先拋棄傷痛難過,共商國計。
鳳悠然想通之後,便道:“來人。”
有個小太監進來站著,鳳悠然看了他一眼,是暗部查了身家底細全都清白的才調進來的小太監,現在還是跟著小六子的叫小福的。
鳳悠然便抿嘴道:“小福,叫人把冷相也宣進宮來吧。”
小福抿嘴道:“是,奴才遵旨。”
在等周琅青進宮的空當,鳳悠然腦海裏就不斷的在想著那幾個字,還有當初她在冷初舞出征前一夜去看她的時候她的樣子,一時心中無比煩躁,便挑簾走出內殿,到回廊下透透氣。
剛轉悠了兩圈,就有宮侍領著周琅青來了這邊。
鳳悠然便重新回了內殿,坐在那裏一言不發,周琅青也不知為了何事,等了片刻,見鳳悠然還是不說話,才問道:“皇上,是青州出了什麼事麼?”小六子在路上說的就是鳳悠然接到了青州的急報,然後就請周大人進宮來,周琅青一見鳳悠然這樣,便知道多半是青州戰地出事了。
鳳悠然微微皺眉,將幾頁急報都拿起來遞給周琅青:“你自己看吧。”
周琅青接過來,細細的看完,也是一臉的凝重,抿嘴道:“皇上,這上麵隻寫了北戎使詐,可到底是什麼都沒有寫出來,而且冷少將軍是如何受的傷也沒有寫的很清楚,臣覺得此事還要細細的查問清楚,皇上也不要太憂心過度了。”
鳳悠然長歎:“琅青啊,初舞帶兵的法子與慕容明月不同,慕容明月的軍報每次都寫的事無巨細,什麼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有時候朕都覺得那說的太多了!初舞這急件雖寫的簡明,但是裏頭的意思都一樣清楚明白,北戎使詐還用問是什麼法子麼?定又是那嫣點商弄出來的鬼事!至於初舞受傷,想必這也都是那嫣點商計劃好了的,她身中數箭,是受了重傷啊!北戎下了重手,就是要毀我紫宣,一連折損了我紫宣兩員大將,朕實在太不甘心了!”
鳳悠然說到激憤處,狠狠的一拍桌子,極大的一聲聲響,把剛進門的冷朝琴還嚇了一跳,悄聲問旁邊的小六子:“皇上何事如此動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