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初舞將這些話聽在心裏,她不是不感動的,隻是她已在這愛中煎熬了十幾年了,種種事情想過的不止千遍萬遍了,她所顧慮的要比鳳悠然多得多。
“可是不管怎麼說,皇上終究是皇上,皇上不僅僅擁有江山,皇上也是屬於這江山社稷的,我又怎麼能讓皇上因為這樣的事情被天下悠悠之口議論呢?而且,從青州回來我就知道,我必須得做一個決定了,隻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辦而已,這些日子想的太多,如今是留不得走不得,生平第一次這樣為難!”
鳳悠然皺眉:“什麼叫留不得走不得?”從青州那一次感覺到冷初舞心裏的苦澀之後,她就不再有讓她離開的念頭了,這話說的難道是她自己想要離開但是還是舍不得的意思麼?
冷初舞抿嘴:“我若留下,隻怕終究管不住我自己,亦寒隻怕猜出了我的心,上次你大婚時他來瞧我,那些話話中有話,細聽起來都是勸我的意思,我雖羨慕他,但是若被他知道了,我當真是無地自容了!我若走了,又實在放心不下,朝中我是第一放心不下的,再者母親身子一直不好三病兩痛的,我也丟不開拋不下,所以一直為難至今......有時候想著,自己或是顧慮太多了,真想直接甩手就走,卻明白自己終究還是放不下你。”
鳳悠然低歎:“你向來是最沉穩持重的,什麼事都能處理好,我如今才知道,原來你把什麼都壓在心裏,這些事隻怕你在心裏已經想過千百遍了吧?隻是你沒個說知心話的人,這些話竟也沒個人去說,當真是難為你了!——但是,我仍是想問問你,當初亦寒做了我的鳳後,後來又得了疼愛,你心裏可曾對他有過什麼想法麼?”
冷初舞見她提起冷亦寒,臉上略有一絲不自然的笑意:“你說起亦寒,我也沒什麼好再瞞著你的了。當初偏寵蘇寒煙的時候,我隻是難過,還不曾有什麼很大的感覺,但是蘇寒煙死後,你又病了,等你病好之後,你是‘另外一個人’了,我跟隨你左右,發現自己原本的喜歡摻雜了敬慕,最後把自己弄得不能自拔,看著你寵著他憐惜他喜歡他,我承認我嫉妒吃醋難過,一開始還可以控製,後來我就無法控製了,但是我發誓,我從來沒有忌恨過亦寒,我見他有了這樣好的歸宿,當然替他高興!......其實我心裏明白的很,你跟我不可能有結果,我隻是一廂情願罷了。”
鳳悠然見她每說完一段話便要長歎一聲,雖聽著心裏難過,但是卻非得讓她繼續說下去不可,否則便又是如鯁在喉讓兩個人心裏都難受,見她這番話說完又如釋重負的長歎一聲,便猜到她心裏久久積壓的話隻怕是說的差不多了,眉宇之間也不再有那樣濃重的絕望哀傷了,鳳悠然總算是放了些心。
“初舞,你覺得心裏舒服些了麼?”
冷初舞是世家女子,雖然前段日子確實是沉浸在自怨自艾的深淵裏不可自拔,但是對著喜歡的人將心裏的話全都說盡了,她便又恢複了世家女子的颯爽利落,還能對著鳳悠然微微一笑:“雖算不上心止如水,但是確實好多了。”
她心裏還有許許多多的感激,她心裏明白鳳悠然的用心,本來她的這些話是永遠沒有機會說出口的,但是鳳悠然允許她說了,允許她出口了,這是她從前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啊!可是這感激的話也不必再說了,她知道鳳悠然一定懂得她的心思的。
鳳悠然微微一笑,便站起來去收拾方才摔碎在地上的茶盅瓷片,冷初舞要幫忙卻被鳳悠然攔住了,不過片刻的功夫,鳳悠然就收拾好了,將那碎片都堆在桌案上,重新坐好之後,才對著冷初舞道:“初舞,你說完了,那就該朕說了。”
冷初舞一怔,她不再自稱我了,這就表明這場自由的談話已經結束了,她們又重新回到了君臣的關係:“是。皇上說就是了。”
鳳悠然便說出了她一直以來的想法:“初舞,當初知道你的心思,朕也有避開之心,朕那時擔心的不是別的,是怕你無法自拔,朕從未想過你是十五年,所以如今朕才不再避開,朕直接聽你說。但是你心裏也明白,朕不可能回應你,也不可能與你在一起,不是因為朕是天子是一國之君,不是怕影響不好,更不是怕天下悠悠之口,隻有一個最最簡單的原因,就是朕不喜歡你。”
“朕感動於你對朕所做的所有所有的事情,你為朕難過,朕也會難過,心裏也會不舒服,但是朕心裏明白,朕不能因為感動就與你在一起,那樣會害了你的。朕今日這樣坦白的告訴你,一定會傷了你,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