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他沉聲說道。
“屬下查到皇上當日去香福寺的路途上,被一群神秘人刺殺,後來情況如何,屬下還沒查到。”張太史單手一揮,黑影立即噤聲。他暗自思忖,如果皇上遇襲,這個皇上又性情大變,會不會兩人被調了包?可是先帝隻有這一個子嗣。
“查一下當年皇宮之中,先皇遺留下了多少個皇子,連帶夭折和未出生的,本官都要知道得一清二楚。”
黑影單膝跪地,沉聲答道:“是!大人。”
秋日的寒霜席卷了夏日的盛榮,所有的光禿禿的樹枝,都掛上了稀薄的白色冰淩,被風一吹,頗有那麼些晶瑩透亮的鑽石光輝。
紅雲殿外,伴隨著主子的落敗,仿佛飄起了紅色的羽毛大飛雪。楓葉掉在地上,沙沙作響。宮女就是丫鬟的命,天剛剛蒙蒙亮,就得起床幹活兒,準備侍奉主子。楊兒推開自己的門,還在迷迷糊糊地揉著酸疼的眼睛,沒有睡醒的樣子十分憨態可掬。昨晚她睡得太晚了,因為惠妃在皇上大怒而去,就又開始撒潑摔東西。
所謂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她一個小小丫鬟,隻能在一旁溫言細語地勸說。然後把惠妃哄好,等主子乖乖睡覺後,還得出來和一眾丫鬟收拾屋子。等到她忙完一切剛剛躺下,惠妃又發夢魘,嚇得她趕緊去叫人熬定神湯,自己則又是折騰。
當奴婢不易,當主子更難啊,身邊所有人的榮辱興衰都和你綁在一起,所以即使過著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日子,心裏麵要算計的事可是很費大腦的。
楊兒望著惠妃的寢殿,歎了一口氣:“惠妃娘娘真可憐,年紀輕輕就落下頭風的毛病。”就在這個時候,從黑麻麻的暗處窄門裏,跑過來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到她跟前,可愛的娃娃臉一笑,就趕緊附上頭,悄悄地在楊兒耳邊低低說了幾句。
楊兒聽了麵皮一緊,已經有慍怒之色,過了一會兒,臉上才展現出陰險的笑意。小太監報告完畢,又急匆匆地出去了。
天慢慢變白,不遠的雲層都像是火燒一樣,先是一線通紅,紅色像有生命,漸漸朝周圍暈染開去。太陽終於露出了一點兒尖兒,費勁兒地往上爬,往上擠,終於要破開雲層之勢,完完整整一個血染的大圓盤,就要懸掛在天邊。
惠妃小聲地嚶嚀了下,一旁的楊兒趕緊拉開床上的帷幔,微笑著說道:“娘娘你醒了?昨晚喝下安神湯以後,娘娘你就一覺睡到大天亮,再也沒有說夢話了。”
惠妃眉目一厲,眼角微微有刺眼的怒氣:“就你話多!本宮又沒做虧心事兒,哪裏會睡不安穩,傳揚出去,還不讓其他那些賤蹄子看本宮的笑話。”
楊兒自知失言,低著頭扶著惠妃坐好,再也不敢提一個字。
惠妃揉了揉隱隱疼的太陽穴,嫵媚的大眼睛裏都是寒冷的光。她沉聲問道:“昨晚皇上去了哪裏?”
楊兒像一具木偶,老老實實把早上小太監告訴他的話,又原原本本地重複一遍:“皇上昨夜去了玉坤宮,在賢妃處呆了一盞茶的時間,就又返回自己的乾隆殿了。”
惠妃冷冷一哼,“走了一個勾人魂魄的狐媚子,又來一個年老色衰的老妖婆!本宮還以為她們有多厲害,賢妃已經太老了,沒用了,本宮就算好心把皇上往她那裏一推,她也沒本事把人給留下來。”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空氣裏飄著一層濃濃的酸兒。
楊兒心裏暗忖,“娘娘你把皇上氣走了,現在居然給自己臉上貼金,說是讓給別人機會,唉,真是太無恥了。”可是這話隻能爛在肚子裏,她可還想要自己的小命,絕對不敢胡言亂語。
隻是順著惠妃的話道:“娘娘,別說賢妃娘娘根本就是黔驢技窮,就是那位曾經得寵一時的熙妃,也已經思念皇上成疾,好像時日已經不久啦。”
惠妃尖聲地哈哈大笑,接著笑容一收,怪異地哼哼:“賤人,敢和我鬥,簡直就是不知死活。她現在就算是哭喊著要給本宮舔腳趾頭,本宮也不會賞她一絲眼光。”
接著他的麵色猙獰起來,像一個瘋魔的惡鬼,眼睛危險地眯起:“現在就留著賢妃是最大的敵患,本宮昨晚也真是的,居然控製不住把皇上給氣走了,不然哪裏會給他看別的女人機會。哼!走著瞧,皇上的心,始終在本宮這裏。”楊兒不知道是不是深秋的早上太涼,總覺得穿這麼厚還不夠,殿中陰氣深深,涼氣嗖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