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紀氏又好氣又好笑地拉住女兒,“讓女婿看見成何體統,坐下娘有話問你,女婿對你可好?”
嚴盈一怔,隨即明白紀氏滿臉的關切之色所為何來,雖然沒什麼實質舉動,卻仍然臉上發燒,低了頭嗔道:“娘,什麼好不好?”
紀氏卻沒有笑,仔細打量著女兒的神色,雖然沒有嬌羞甜蜜,卻也是紅了臉頰,眉宇間倒不見陰鬱,放下了心,殷殷叮囑道:“你從來沒讓我操心過,隻是怕你隨了娘的性子,跟女婿爭強好勝,娘這幾天一直睡不好,直後悔教你那些沒用的做什麼呢,還不如跟你講講怎麼伺候夫婿孝順婆母……”
“好了好了,娘,怎麼愈發囉嗦了,你看,這眼角是不是又多了一條皺紋?”嚴盈看著紀氏大有好好說教一番的架勢,不由頭疼。
“在哪兒?”紀氏這些日子除了嚴君興外諸事順心,而經過那麼些事情,她雖說不能完全放下,對嚴君興的心也淡了許多,這麼一來倒是氣色好了許多,常有人誇她年輕,被嚴盈這麼一叫,不由嚇了一跳,待反應過來卻是老臉一紅,拍了嚴盈的後背罵道:“嫁了人還這麼頑皮!”
母女倆笑鬧一番,紀氏看了看門口,“怎麼女婿還沒來,定是越郎那小子纏著問東問西來著,十來歲的孩子,管得倒多。”
嚴盈失笑,也很好奇顧琪銘能不能招架住自己那個古靈精怪的弟弟,隻可惜嚴君興又不知道去赴什麼約了,到現在也沒回來。
一天的時間匆匆而過,用過晚膳,兩人便要回去了。紀氏不顧風大天黑,一路送到大門口方才止步,越郎也跟著,看上去對顧琪銘這個姐夫還算滿意,破天荒地給顧琪銘送了一套自己收藏的玩偶。
那是一套一家四口的手捏泥人,兩個大人自不必說,一對小的也極為精致,麵目栩栩如生,衣裳裙子都鮮豔精巧,在馬車上顧琪銘看了又看,很是喜歡。
“越郎竟然把這個都送你了?”嚴盈抬眼一瞧,著實有點驚訝。
顧琪銘不由有些得意,收好東西小心放好了,說道:“這是男人間的交情,你哪裏懂?”
嚴盈失笑,搖搖頭不去理他,嚴君興一直到晚上都沒有回來,顧琪銘一句沒問,倒是和越郎聊得投機不已,嚴盈鬆了口氣的同時,也有些感激顧琪銘的沉默。想起紀氏臨別的叮囑,嚴盈張了幾次嘴,終於輕聲道:“今天……謝謝你。”
顧琪銘見嚴盈眉間輕皺,臉色有些黯然,也沉默了。今兒個就連嚴老太爺都見著了,偏沒見到自己的丈人,也算一樁奇事了,隻是看到嚴盈有些勉強的笑容,和眼神中的閃躲,他莫名有些心疼,伸出一隻手覆在了嚴盈交握的小手上。
見顧琪銘半晌沒出聲,嚴盈低著頭正覺得難堪,冷不防被人握了手,一股暖意襲來,不由錯愕抬頭看去,卻對上顧琪銘微笑的雙眸。
“我帶你去個地方。”顧琪銘說道。
嚴盈下意識地點點頭,聽著顧琪銘吩咐馬車夫改了路線,一個有些耳熟的地方,隱隱有些想起顧琪銘說的是什麼地方。
“到了,當心腳下。”到了地方,顧琪銘先跳下車來,抬高了手扶著嚴盈。
嚴盈看了一眼,這是京郊的一處佛寺,並不知名,但卻勝在小而精致,裏裏外外打掃地極為幹淨。一個小沙彌正在打掃門口的落葉,見顧琪銘一行人,走上前來,雙手合十問道:“施主,您來了。”
“小師父,我帶夫人來拜祭先母,打擾了。”顧琪銘似乎跟這裏的人很熟,笑著打著招呼。
“恭喜施主喜結良緣,請這邊走。”小沙彌神色淡淡,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顧琪銘前頭帶路,嚴盈跟在後麵默默地向前走著。這地方她前世也來過,還因此在顧家鬧出個不大不小的亂子,那傷得都是內裏,表麵看不出來。
“到了,想什麼呢?”顧琪銘推開一扇門,回頭對嚴盈說道。
“啊,沒什麼,這是……”嚴盈心事被打斷,抬頭順勢問道。
“這裏是我供奉先母牌位的地方。”顧琪銘臉色有些哀傷,抬步上前取了兩柱香,靠在燭火上點燃了。
嚴盈跟著走了進去,左右打量了一圈,還是那間小小的禪室,當中供奉著一塊小小的靈位,冷清而寡淡。接過顧琪銘遞過來的一炷香,走上前去,嚴盈仔細看了看那牌位,上書“先母韓氏之靈位”,心裏一陣淒涼。她拜了三拜,緩緩將點燃的香插進香爐裏。
“為什麼在這裏供奉香火?”嚴盈繼續作不知狀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