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一赫，你…………這兩年的時間，你去哪兒了？”感受到從下頜處傳來的疼痛，唐一赫此刻卻生出了一種不切實際的朦朧感來。下巴上的力道又大了一些，他聽見兄長咬牙切齒地問他：“為什麼不回家？”
一直以來，唐無期展現給大部分人的都是他吊兒郎當卻又不乏精明幹練的一麵，他對所有人都可以報之以微笑，但是隻有很少的幾個人才會看見麵具背後真實的他。此時此刻，唐無期臉上的那種調笑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盡是滿眼的關心，被壓抑的喜悅，以及反應過後的震怒。
“無期！”跟在唐無期後腳的葉同潛此時也追了出來，看見唐一赫之後溫柔的男人先是愣了一下，隨後趕緊去拽唐無期的手：“你做什麼！”
聽見聲音聞訊趕來的胡藹如的養父也走了出來，看到唐一赫時，臉上的表情也很驚訝。唐一赫轉過頭低聲跟大爺問了句好，就聽見唐無期對葉同潛說道：“你先帶著叔回去坐，我一會兒再過去。”
這兩年的時間，唐一赫的身高竟然又長了些，現在可以與唐無期持平了，而且現在，青年給人的感覺，比起兩年之前也沉穩了許多，不可同日而語。葉同潛有些不安地看了看兩人，發現了唐一赫正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葉同潛便轉頭看向他。青年彎了彎眼睛，對葉同潛笑了下，用口型對著葉大夫說道：“同潛哥，沒事的。”
他已經不會再像兩年前那般賭氣，管葉同潛叫嫂子，而是真真正正地，發自內心地願意稱呼他一句兄長。
葉同潛輕歎一口氣，叮囑道：“你們兄弟兩個，有話好好說。”接著，他好言哄了幾句上了年紀的大爺，跟胡藹如的養父一同回了急救室的門口。
大廳裏麵空空蕩蕩的，沒有值班護士的腳步聲，沒有出來上洗手間的病人，隻有天花板上發著慘慘白光的燈，偶爾會發出“劈啪”的清脆聲響，它們將走廊上的每一處空地都照亮，不留一點陰影。
唐一赫看見唐無期從兜裏掏出一根煙來叼進了口中，剛要拿火，突然想起來自己現在身在醫院，又把想要抽煙的欲望給生生忍了下去。唐一赫看向他，像是不忍打破這份寧靜一樣，一言不發。唐無期叼著煙，往旁邊看了一眼，對著唐一赫勾了勾指頭，道：“滾過來。”
離得遠了，唐一赫心想，大概是不想讓葉同潛跟胡藹如的養父聽見什麼動靜吧。
兩個人又往旁邊走了兩條岔路才罷休。唐無期站在一個巨大的窗戶旁，看向外麵黑得無邊無際的天空。唐一赫剛停下腳步，就聽見他二哥冰冷的聲音：“立刻回答我的問題。我不想再問第二遍。”
這兩年的時間，他去哪兒了，為什麼不回家，是嗎。
“哥，現在再去追問這些，已經沒什麼意義了。”青年舔了舔幹澀的嘴唇，自他從顧清源家裏出來以後他就再沒喝過一口水，b市那麼幹燥，唐一赫的嘴上已經起了一層的皮。聽見他的說辭，唐無期嗤笑一聲：“放你的屁。”
“那你唐小少爺覺得，在你眼中，什麼是有意義的？”男人斜晲過來，來自上位者的威壓一瞬間如同開了閘的洪水一般傾瀉而出，將青年整個人都淹沒。然而唐無期還沒有問完，男人的問題一個接一個的，如同你連珠炮一般攻向唐一赫，“你一走就是兩年，我花了多大的力氣也沒有找到你的任何消息，將你的所有資產全都凍結也沒用，甚至連你的生死都無法確定！唐一赫，你究竟知不知道，我已經將b市翻了個底朝天！”
唐無期聲音不大，但是他的話卻像鞭子一樣，一句一句地，抽在了唐一赫的身上。
他很痛。他知道，現在的唐無期，同樣很痛。
“……哥。”
“給我閉嘴。”
“……”
情緒似乎有些太過激動，唐無期緩了一下，長長地將胸中這口鬱結了兩年的氣吐出來。男人是側臉麵對唐一赫的，他微微抬起頭，看著那被烏雲遮蓋住的月亮。唐一赫站在唐無期身邊，垂下眼睛來，想了許久，還是對他說了一句：“哥，對不起。”
因為愧疚，拇指與並起的食指中指搓在一起，一直搓到四指都並攏。青年的雙手緊握成拳，指甲紮得手心都發痛了：“我……”
不管他年歲幾何，在唐無期麵前，他始終都是曾經那個怯生生踏進家門的孩子。
“你現在住在哪兒。”唐無期打斷他的話。
“……”
許是青年的沉默帶著無聲的反抗，唐無期見他這個反應，冷笑一聲：“怎麼，我不能問？”
“哥，我現在，還不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