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月之門,突然有一種想哭的衝動,孔雀不知道為什麼,離開了那麼久,從未想過自己竟然會如此想念帝都,甚至這充滿了陰霾的天空都凝固著一份無法講述的思念,他長久的站立在星樞台上,眺望著台下浸在流淌的霧氣之中的都市,若在南荒,這樣的天氣往往意味著無法預知的危險。
聖女與洛憂並肩而立,他們都被帝都的氣勢恢宏所震懾,在南荒,他們從未見過這般繁華的都市,在他們的眼中,南荒的都城銀葉城已是這天下最大的城市,如帝都這般,房屋鱗次櫛比,仿佛延綿至天邊的都市,簡直無法想象。
“孔雀,”聖女的眼中凝著一絲憂慮,“你們的閣主果真會應承幫助我嗎?”
“也許,”孔雀麵上浮出一絲淡淡的笑,卻怎樣也無法掩飾眼中的恐懼,他想自己也許是瘋了,才應承聖女帶她到帝都尋求幫助,也許在孤葉的幫助下,閣主果真會應承親至南荒,平定叛亂的長老,心中異樣的猶豫,麵上卻不敢有絲毫的流露,“我們走吧,我還得先見一個人。”
開在東門大街的藥鋪,人潮洶湧,一眼便看見坐在堂上的孤葉,她正垂首為一個老嫗診脈,火兒在藥案與櫃台之不住跳動,口中叼著孤葉所需的草藥,默默的站在門邊,靜靜的等老嫗提著藥包千恩萬謝的離開。
“火兒,”孤葉垂著首,認真的收拾著案幾上殘留的草藥,“藥不夠了,咱們明日一早就得出城去,這一次,咱們得到遠一些的地方才能采到足夠的草藥了。”
聽到她溫柔的聲音,孔雀禁不住綻出笑來,柔聲喚道:“孤葉……。”
那張臉似乎與記憶中全然不同,那麼的醜,左側麵頰上那塊巨大的胎記幾乎覆蓋了她整個麵龐,下意識的流露出厭惡的神情,並移開了目光,待警覺之後轉過首,映入眼簾的,卻是她如花的笑臉,“孔雀哥哥,你回來了嗎?”
總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隔閡,無論孤葉的笑容多麼的純淨自然,總覺得她仿佛與自己生分了,她安靜的聽自己講述著南荒的種種,久久的一言不發,孔雀那麼的不安,他覺得自己是那麼的卑鄙,他怎能想著利用孤葉來說服閣主?
“孔雀哥哥是想要孤葉幫忙說服閣主大人嗎?”孤葉微微的側過臉頰,她刻意的避開了孔雀的目光,視線落在跟隨在身後的聖女身上,數年不見,她越加的清麗,也許隻有她和孔雀哥哥才是一對璧人吧!心下難過,麵上卻仍然維持著笑,“我正要到天機閣為羽王大人請脈,孔雀哥哥放心,我一定會幫助孔雀哥哥說服閣主大人的。”
大喜過望,甚至來不及道謝,便想將這個好消息告訴聖女,情不自禁的轉過身,“妙兒若知道,一定非常高興。”
微笑著注視孔雀走向聖女,在淡青色薄薄流淌的霧氣中,他們精致美麗的麵孔仿佛陛下細筆描繪的畫卷,那麼的美麗,美麗得令孤葉心痛,她想到孔雀見到自己時目光中流露出的厭惡,她想到慕童為了拒絕與自己成婚,曾經怎樣的反抗,也許自己的醜陋是這世間最大的錯誤吧!
妙兒!多麼親昵的稱呼,眼前又浮現出那熟悉而陌生的景象,他們並肩坐在那塊聳立天際的巨石之上,衣襟當風,笑麵如花,這才是世間的神仙眷侶,而自己,隻是阻礙他們獲得幸福的絆腳石,微笑著轉過身,“火兒,咱們走吧!”
羽王的身體日漸虛弱,無論多麼珍貴的藥材都無法令他的身體狀況好轉,孤葉憂心忡忡放下手中的筆,轉身從背簍裏取出草藥,再三斟酌各類草藥的份量,卻聽羽王輕輕的咳嗽,“好了,我知道我的身體狀況,再過幾日,我便要回耳語森林,我們羽人生在那裏,老在那裏,你這幾年來,盡心竭力的為我診脈,在臨走之前,我可以答應你一個要求,無論什麼要求,我都會應允。”
愣怔了片刻,孤葉眼中盈出淚來,她竭力的忍住,羽王也許是她第一個離世的病人,那麼的悲哀,側首想了半晌,“羽王大人可以應允帶陛下去耳語森林嗎?這是他最大的願望,因為他是人,沒有羽王大人的許可,他永遠也不能踏足那個神聖的所在,大人能夠答應孤葉這個請求嗎?”
眼中閃現出一絲詫異,羽王半眯著眼睛,輕輕的咳嗽,“你為什麼不為自己提個要求呢?你應該知道我們羽人有許多的你們鮫人想要了解的秘密,無論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可以告訴你,你難道不想好好兒珍惜這個機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