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帝都,慕童覺得火兒和羽墨待自己冷淡了許多,從前火兒雖然懼怕自己,但偶爾他也會跳到自己肩頭,懶洋洋的睡過去,而羽墨更是時不時會跟隨在自己左右,可是回到質子府後,火兒和羽墨鎮日裏都跟隨在孤葉身側,寸步不離,一時之間,慕童頗覺失落。
過了幾日,寒氣更盛,慕童怕冷,幸好火兒身上散發的熱氣足以令寢殿溫暖如春,不知為何,百曉生突又命人修茸了質子府幾座宮殿,加了暖牆,書房和議事殿暖了許多,宮裏的差事卻被免了。
暗中猜想種種皆是因為孤葉違逆了百曉和生的緣故,那本是閑差,慕童樂得鎮日無事,兼之天寒地凍,便樂得在府中與孤葉一同調治藥草。
不知是否在七海之源受凍過甚,孤葉每日裏懶懶的不喜動彈,相思子便不許她再至藥房為百姓診脈,隻是命藥王穀的眾人輪流前去坐診。
這般過了半月,轉眼便是冬至,想到往年在寧州之時,每逢冬至總是免不了羊肉餃子,這日興起,便打馬到市集親自挑了一塊羊肉,又到城外,尋了幾籠野蔥,興衝衝的回到府中,隻想與孤葉一同慶賀冬至。
不曾想剛剛進府,便看見孔雀站在庭院之中,銀色的頭發在寒風中飛舞,那張白膩得仿佛透明的臉美麗得令人心寒,心下忐忑不安,待孔雀轉過身,慕童隻覺得那雙翠綠的眼眸仿佛夢境之中冰海的最深處那般寒冷。
“閣主令我前來傳令,”自與孤葉成婚後,孔雀從不掩飾他對於自己的厭惡,慕童勉強笑著,靜靜聽著,“王妃懷有身孕,閣主下令自各種收得珍奇藥材,送於王妃將養身體。”
如同雷擊一般,慕童覺得孔雀的話清清楚楚,自己卻怎樣也理解不了其中的含義,呆立半晌,省過神來,孔雀已不見蹤影,隻餘下刻有天機閣銘紋的數十個木箱,想必箱中放滿了各種珍奇的藥材,以天機閣教眾之能,木箱中的有些藥材想必是藥王穀中眾人窮其一生都無法獲取的。
渾身酸軟,好容易才走進殿中,相思子和木蝴蝶一見慕童,立刻大驚失色,“殿下,你覺得身子……。”
“你們早知道孤葉懷有身孕嗎?”慕童麵色煞白,他一眼便看見相思子攤在案幾之上的書冊,畫著一幅鮫人的畫像,“你們竟然不告訴我?”
“殿下,”相思子輕聲歎息,“王妃已有兩月的身孕,但她畢竟是鮫人,自人類與鮫人婚匹,極少有子嗣能夠存活,鮫人生產需在水中,但她們生下的孩兒多是人類,那些孩兒往往一出生便會溺水,我與師弟這些時日費盡心機,隻是想找一個萬全之策,在未尋找妥善之法前,我們不想讓殿下煩心。”
“你們糊塗,”慕童喜上眉梢,“我與孤葉成婚兩載有餘,孤葉一直無所出,此刻終是有了,你們應該為我高興才是,更何況隻要有天機閣在,於孤葉生產定然早有安排,孩兒如何會溺水身亡?咱們應該立刻慶賀,按照禮製,我們得立刻上表給皇上……。”
不知為何會這般高興?就連慕童自己都覺得詫異,他興奮莫明的奔回寢殿,孤葉仍在酣睡,羽墨伏在她腳邊,聽到腳步聲,懶洋洋的睜開眼睛,一見慕童,便漠不關心的重又閉上眼睛。
無聲的坐在榻邊,卻發現羽墨悄無聲息在擋在孤葉和自己身前,這些舉動似乎是自七海之源歸來之後便出現了,難道是自己在七海之源的所思所想這兩個妖獸都探知了?聯想到火兒與羽墨冷淡的眼神,慕童心下越加的不安定。
“孤葉,”輕聲喚醒孤葉,她滿麵的倦意,“相思子說你有了兩個月的身孕,我這心真真的歡喜得快要炸開了,我們寧州一脈,自來人丁單薄,我們成婚以來,我一直憂心不能有所出,今日終有喜訊,我已令人寫信回寧州,將此好消息告知父王和母親,孤葉,今日是冬至,我親自挑了塊羊肉,你一定會喜歡羊肉餃子的。”
孤葉麵上的笑容很淡,仿佛如冬日的陽光,一陣微風就能讓那笑容消失一般,慕童心下不喜,麵色微變,卻聽孤葉淡淡道:“殿下,我們鮫人生產須得在水中,火兒已經推演過,神選中我腹中的孩兒為鮫人。”
沒想到連火兒都已知曉她懷有身孕,自己卻是最後才知的,慕童禁不住勃然大怒,“為何所有人盡已知曉你已有身孕?而我卻是最後知曉的?難道我不是這個孩子的父親嗎?難道我不應該最先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