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輕拂,崖下驚濤拍岸,那摩神情迷離的凝視遠方,仿佛在追憶過往的歲月,孔雀默默坐在一旁,聽他時而急促,時而沉重的呼吸聲,他突然想起很小的時候,那摩從冥洋州歸來,為赤瞳買了一個金漆的小球,自己非常的羨慕,躲在通天柱後看著赤瞳,赤瞳把那個小球遞給自己,自己卻任性的將小球扔進水裏,那摩冒著被水麒麟襲擊的危險從水中拾回了小球,他麵上溫柔的笑仿佛至今還留在腦中。
那個時候的那摩,雖然嚴肅,但麵上總是閃爍著希望的光輝,那個時候,總是很羨慕赤瞳,雖然那摩待他異樣的嚴肅,但他眼中時時閃現的溫情,總是讓人覺得特別的溫暖。
“我心知有異,本不想去摩羅國,可是摩羅國的風虎軍團著實厲害,思慮再三,我還是去了,”那摩麵上浮出一絲淡淡的笑,“也許星盤早已告訴我的歸宿,可是我從不後悔去了摩羅國,赤瞳那孩子雖非我親生孩兒,但這些年相依為命,在我的心裏,他與我的親兒無異。”
看那摩的神情,並不想道出他星盤的變化,想必應與赤瞳有關,也許會威脅到赤瞳的生存,孔雀也不追問,隻是靜靜聽那摩緩聲道:“我帶赤瞳回到閣中當夜,我被遭遇了幻境,幻境中是摩羅國的大祭司,他對我說,感謝我救了赤瞳,赤瞳是摩羅國皇族的血脈,他早已算出摩國有滅國之禍,於是在赤瞳出生後不久,便將他送到了民間撫養,赤瞳雖然知道自己的身世,但也明白自己肩負著延續血脈的重任,大祭司求我將一切的秘密在方便的時候告訴赤瞳,所以我在離開天機閣前,將一切都向赤瞳道出,他初時並不相信,隻道我在騙他,直到我說出摩羅國最大的秘密,他才放聲痛哭,我走之臆,曾經問過他,願不願意隨我離開天機閣,他卻斷然拒絕,我想,他是為了碧潮。”
碧潮?孔雀有些詫異,他雖然知道赤瞳極為傾心碧潮,卻沒有想到他為了碧潮竟然寧願放棄那摩,那摩苦苦的笑了,“那孩子真是傻瓜,他明知道碧潮並不愛他,卻仍然一廂情願的待碧潮好,有時真恨不能殺了碧潮,隻為了讓他解脫。”
聽到此時,孔雀都不明白那摩想要告訴自己什麼秘密,他話裏總是不斷的提及,卻又始終小心翼翼的回避,究竟那摩想告訴自己什麼呢?默默的垂下首,崖下鮮紅如血的波濤不停的翻湧,寧州來的羽船小心翼翼的穿行在波濤之中,不知孤葉此時在做什麼?
那摩突然微微笑著,“也許你覺得奇怪,我邀你到此處,卻始終不肯說出那個秘密,我隻是在猶豫,一旦我道出,也許赤瞳……。”
“那你還是別說的好,”聽到百曉生的聲音,孔雀一哄而起,百曉生已經走到近前,他揮手示意教眾放下案幾和酒菜,待他們消失在黑暗之中,百曉生盤膝坐在席上,指著錦墊對那摩淡然道:“你若不想說,那就不要開口,坐下喝杯酒吧!我們許久沒有把酒聊天了。”
扶著那摩坐下,百曉生示意孔雀保護那摩,“我感應到你下了焚天結界,知道你將要遠行,特意前來送行,希望你不要怪我多事。”
輕聲咳著,那摩喝了一杯酒,麵上浮出淡淡的笑,“是冥洋州的葡萄佳釀,自沙漠之泉消失之後,便再未嚐過這般的美酒。”
伸手提壺為那摩斟滿了酒,百曉生揚眉淡笑,“是你從冥洋州帶回的禮物,我一直不舍得飲用,原來是想你離開天機閣時用來送行,可惜沒能如願,今日總算物盡其用,我知道你很喜歡,再飲一杯吧!”
清冽的酒漿有一股醉人的香甜,那摩微笑著為百曉生和孔雀分別倒滿,“不知你還記不記得,當年我們一起投效天機閣,領命去消滅冥洋州的沙漠盜賊,我們在沙海之中迷路,三天都沒有找到水源,你為了救我,被盜賊們砍傷,我背著你跑了一天,才找到小鏡湖,我們泡在鏡湖裏,你對我說,總有一日,你會成為這沙漠的主人,我當時還嘲笑你不知天高地厚,沒想到你果真成為了沙漠的主人,不僅僅是沙漠,還是整個帝國的主人。”
“我也常常想起當年的時光,那個時候你和我都沒有那麼高深的幻術,傻傻的被派到沙海,到了那裏,才發現沙漠是多麼的可怕,”百曉生神情溫柔,嘴角帶笑,孔雀卻覺得自己看到了他年輕的麵容下那顆正在老去的心,當一人開始懷念過去的時候,他已經開始蒼老,“其實我一開始便怕了,隻是怕你嘲笑我,所以一直強忍著,到小鏡湖時,我很高興,因為我知道,我們不會死在那個天地如火焰一般在燃燒的地方,當時我下定決心,終一日,我會如你一般傾盡性命的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