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似乎沒有聽懂百曉生的話,她仍在微笑,看著她麵上的笑,孔雀卻倒吸了一口涼氣,他突然覺得自己對這個女人有一種說不出的厭惡與恐懼,這兩種情感在心中交織,孔雀想離開,他無聲的後退一步,卻聽百曉生柔聲道:“祭,我不能體會你心中的痛,可是你怎麼能,怎麼可以用旁人的性命來彌補你心裏的痛,祭,你向冰澈服輸吧!他會原諒你的,即使你墮入魔道,即使你不將力量傳給孤葉,他一定會原諒你的,神的胸襟是博大的。”
“原來你認可冰澈了,”祭麵上浮出一絲嘲諷的笑,“沒想到你這般快便屈服於他的神之力,真真的可笑,你不是想要一統七海嗎?”
“祭,你不會明白的,”百曉生轉首看了看案幾上的卷宗,那裏麵詳細的記錄了神之戰的始末,如果真的鮫神與阿修羅王開戰,那麼人間世道將化為虛無,鮫神也許預計到那悲慘的結局,所以他才將自己的心幻化為孤葉,讓他不舍,也不忍毀滅世道,“七海?那是冰澈的,帝國才屬於我。”
“你怎麼了?”祭側著首,嬌媚得仿佛不諳世事的少女,那張傾國傾城的臉帶著無比的魅惑,“我仿佛不認識你了,百曉生,究竟發生了什麼讓你有這般大的改變?是因為孤葉嗎?”
孤葉?看到祭眼中的恨,孔雀不知從何處湧起一股力量,他竭力的不讓自己的目光避開祭,他強迫著自己觀察祭的一舉一動,他要自己牢牢的記住這個女子的一言一行,她也許在心裏正在籌謀如何除去孤葉吧!
“不,孤葉的存在與我何幹?”百曉生冷冷的笑了,他眨著眼睛,“祭,你放手吧!你這般的執著,你為了冰澈寧願為魔,你不覺得自己太可憐了嗎?”
“可憐?”祭麵上浮出一絲疑惑,“可憐嗎?你當真覺得我可憐嗎?百曉生,你真是這般認為的嗎?”
“是,”百曉生回應得異樣堅決,“祭,你瘋了,你真的瘋了,我也愛著你啊!我愛你,絲毫不比你愛冰澈少,為了你,我寧願去死,可是我希望你能獲得幸福,隻要你幸福,我便擁有了幸福,你卻在破壞冰澈的幸福,你應該讓他幸福,你應該!”
祭呆住了,她似乎從未想過自己應該讓冰澈幸福,她沉思了許久,“是嗎?我應該讓冰澈幸福,可是他卻讓我痛苦,百曉生,你永遠不會明白,當他對著孤葉微笑,當他冒著危險到暖流之地去為孤葉采摘花朵,當他在白色宮殿為孤葉修築錦園,當他為了孤葉轉生成為凡人的時候,我的心就像撕裂一樣的痛,他從未那般對過我,其實隻要他一個微笑,僅僅隻要一個微笑,我就能為他赴湯蹈火,可是他從未那般待過我。”
是嗎?百曉生閉上眼睛,又急速的睜開,“冰澈送你的花呢?他在暖流之地為你采摘的花呢?祭,他難道不也冒著生命危險為你去摘那朵花了嗎?我早對你說過,孤葉是他身體的一部份,他怎麼可能不愛自己,祭,作為神,他沒有常人的感情,他的愛,是對鮫人的博愛,他怎麼可能如凡人一般的愛你?”
想到那朵海葵,祭的神情溫柔了,可是轉瞬,她的眼神又變得冷酷了,“他如何不能如凡人一般的愛我,他如何能如常人一般的愛著孤葉……。”
這個女子已經無可救藥了吧!孔雀這般想著,百曉生笑了,“祭,你若不急著走,就進來喝杯茶吧!從前你是魂魄,無法享受人間的飲食,現在你是魔,擁有了血肉,我想在你忘情背愛之前,就如凡人一般的享受人間的美食吧!”
祭坐在窗邊,無論發生什麼,她都能快速的離開這個房間,百曉生又笑了,他親手為祭斟了一杯茶,“祭,你想聽故事嗎?我有一個故事,一直一直想要告訴你,今日,你便靜心聽我講完吧!”
故事?孔雀不知自己應該離開,還是繼續留在此處,他有些躊躇,百曉生轉晴看了看孔雀,“孔雀,你也坐下吧!有的故事,是天機閣的卷宗永遠不可能記錄下來的。”
緩緩的坐了下來,在窗邊的另一側,雖然日精輪還在掌心沉睡,並未示警,但手中仍然捏了手訣,在天機閣的卷宗裏,從未有過與魔道交手的記錄,無論怎樣,還是需要防範,對於一個業已瘋狂的女子,誰也不能預料她會怎樣的瘋狂。
“這個故事其實發生得並不久遠,我記得那是六十年前,我和那摩剛剛才加入天機閣,當時的八部眾首席從一百七十四名新教眾裏挑選了七人分別到冥洋州去尋找碧蘭花和魔鬼花,孔雀,你去過冥洋州,你應該知道那兩種異物意味著什麼,”百曉生神情悠然,他遠遠的坐在自己的案幾之後,高高在上的孤獨,他仿佛正拋棄常人的情感,眼中如同雪原一般一覽無餘的空洞,“我們初去時,並不順利,我和那摩費盡了心機,都未找到碧蘭花,冥洋州的百姓逐水而遷,我們花費了許多的精力才終於找到一些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