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五節 夢境(五)(1 / 2)

羽墨一直伏在通天鏡前,一動不動,朱雀擔憂的注視著他的背影卻又無可奈何,在帶他回冥界時,朱雀能夠明顯感覺到羽墨的抗拒,他不明白,隻短短的數年光景,他變得和火兒那般的相似,他仿佛更願意與人類親近,朱雀能夠感應到他對小博的歡喜之情,那種喜愛接近,甚至已經超過了他對自己的依戀。

究竟發生了什麼呢?從通天鏡裏看到的一切,再尋常不過,在最困難的時候,他與火兒到珍禽苑和異獸庭偷獵,快樂的時候,他與火兒一同慶賀,也許在長久的相互依賴中,他與火兒結成了牢不可破的同盟,他們是同一類的……。

“朱雀,”陸冥微笑著為朱雀斟了一杯酒,“你放棄吧!在羽墨心裏,始終對火兒有一份歉疚,他覺得自己辜負了火兒的囑托,你讓他去吧!隻要時機成熟,他就會回到小博身邊的,他比你更需要羽墨。”

黯然的垂下眼眸,朱雀知道陸冥所說的一切都是對的,在羽墨心中,自己仍然是他最親的人,隻不過,他心裏有了責任,他覺得自己對小博有一份責任,那份責任驅使著他將要離開自己,時機成熟?什麼時候時機就會成熟?

自羽墨離開之後,慕童不曾離開小博半步,他隨時都將小博帶在身邊,害怕他受到一絲的傷害,可是小博總是悶悶不樂,他手裏永遠拿著一株荷葉,沒有人知道那株荷葉對小博意味著什麼,每每看到那株荷葉,他們總是遠遠的避開,因為那株荷葉之後,總有無數雙陰鬱的眼眸追隨著他,那是慕童的寵妾們嫉妒的眼睛,她們厭惡著小博,因為他幾乎占據了慕童所有的生命,隻有碧潮安之若素,隻有她才真正了解小博在慕童心裏的重量。

時日如飛,眨眼已過了三月,眾人漸漸的習慣了沒有羽墨的時日,這一日,寧州王與王妃終於自遙遠的黑森林返回寧州,加之是新年的第一次滿月,寧州王府上下喜氣洋洋,慕童抱著小博回到寢宮,為小博換好了衣袍,微笑著將荷葉還給他,“小博,父王去換衣袍,你在這裏等我好嗎?千萬不要離開,一定不要離開好嗎?”

小博沉默的點了點頭,自羽墨離開後,他很少說話,慕童輕聲的歎息著,他走到屏風後,那一日,自己無論如何的哀求,朱雀均不願將羽墨留下,當那個奇妙的結界打開時,小博哭了起來,直到那個閃爍著五彩光華的結界完全消失,小博的哭聲才停止了,從那以後,他便很少開口說話,他的想法,自己隻能通過他的眼神猜測。

“小博,待過幾日,父王請木蝴蝶想辦法讓你見見羽墨可好?”雖然沒有十足的把握,但木蝴蝶已經猶豫著承諾自己會嚐試著與冥界聯係,隻要小博看到羽墨,羽墨一定不忍心再離開他,這般想著,異樣的欣喜,“小博,你很快就能見到羽墨了。”

寢殿外始終沒有回應,安靜得沒有一絲聲響,不及披上外袍,慕童急急的從屏風後走出,外殿卻空空如也,小博呢?慕童驚恐得幾乎昏厥過去,他飛快的在寢殿內走了一圈,沒有,沒有,小博一定出去了,他帶著了那片荷葉……。

“來人,”慕童的聲音啞嘶得連自己都無法聽清,“來人……。”

藥王穀和寧州王府所有人都湧進了後院,他們仔細的搜索著每一個房間,每一個角落,可是任何地方都無法找到小博和那片荷葉,喧鬧之間,月亮已升到了半空,慕童麵色煞白,渾身發抖,他仿佛已經完全失去了主張,和他同樣手足無措的,是寧州王和木蝴蝶。

得到消息趕到的相思子異樣的鎮定,他詳細的詢問了慕童小博失蹤前發生的一切,卻得不到一點兒頭緒,心煩意亂的站在水池邊,看著滿池枯萎的荷葉……。

“殿下,”相思子滿麵的驚恐,嚇得慕童幾乎癱坐在地上,“這滿池的荷葉是何時枯萎的?我記得三日前到訪時,這荷葉仍然鬱鬱蔥蔥。”

“我……,我不知道,難道……。”

“這池水裏有劇毒,大家快沿著水池邊緣尋找,也許……,”相思子轉首看了看寧州王和慕童,他們渾身癱軟,若無人攙扶,早已跌倒在地上,“小博是鮫人,在月圓之夜,他一定要吸收月亮的精華,他必須在水中,我們……。”

一道黑影閃過,相思子正要使出縛術,卻見羽墨伏在他們身後的水缸邊緣,引頸向內張望,慕童掙紮著撲到水缸旁,果然看見小博的那片荷葉浮在水麵上,顫抖著伸出手,撥開那片荷葉,已經化為鮫人形狀的小博蜷縮成一團,整個身體閃爍著淡淡的銀光。

“殿下,不要將小博抱出水麵,”相思子低聲警告,“在月圓之夜,鮫人不能水,現在必須查出是誰想對小博下手,若找不出禍首,這是首次,但絕不會是最後一次。”

慕童收回手,側首看了看羽墨,他縱身跳起水缸裏,將小博護在身側,慕童這才放下心來,轉身注視著圍在身周的一應人等,“無需查找,府中一應人等,盡數棒殺,我絕不能容許任何人存有傷害小博的念頭。”

“看來他真的瘋了,”朱雀苦笑著回身看了看坐在案幾後查看冥界的陸冥,“慕童要棒殺寧州王府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