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禧年後,似乎也沒什麼太大的變化,窮人依然窮,富人依然富,除了那場煙花外,再無盛世景象,城市以它自己的節奏運轉,一呼一吸之間也隻有少數的人能抓住機會。
兩千零二年尹斻回國開始學做正經生意,一紙文憑對他作用不大,但說到底那也隻是在他從前,如今要做個體麵斯文人,就不能再把街頭爭強鬥狠的那一套拿出來用了。
他本就出身不凡,盡管成年外出打拚多有荒疏但也並不是完全染盡了流氓習氣的,換上手工西服嘴角噙著溫和微笑,尹先生依然是那個摩登都市裏有頭臉的小開模樣,吃得日本菜,也能用法語談笑風生,寫得一手漂亮的鋼筆字,卻並非承蒙那支價格好看的鋼筆……
因為說到底,所謂的流氓習氣隻不過是流於表麵罷了。再體麵的外表下,一顆汙黑髒透了的心也還是無可救藥,屆時尹先生正處於最好的年紀,他樣子漂亮,舉手投足都漂亮,在外人眼裏英俊多金,又是留洋歸來,是個有文化知識的人,可需知,這些並不代表教養,教養二字已經無法拘束一個暗地裏仍借著正當生意掩護跨國販毒的罪犯,罪犯們的教養,就是建國以後女人們的裹腳布,早就是拋棄厭惡極了的。
教養放在了罪犯裏麵,就成了不可取的陋習一般的存在。
倘若違法亂紀殺人放火的人有所謂禮貌教養的約束,那麼以下場景便會是——真抱歉,我現在要殺您,請不要大聲呼救和掙紮,我們合作愉快。
自然,就算如此,如此之人表麵上其實大多真就是些極有涵養之人,無論是騙子還是殺手,坐到了那個位置,就都成了光明下的陰影,他們這些人總有些吸引別人的地方,或是個性,或是氣質,或是外在等等。
真正的欺騙者最知道以什麼樣的麵目麵對他人。
二零零二年九月下旬,那是夏軍時隔七年後再次遇見尹斻的日子,那一天的最初平淡無奇,正如許多個早晨,許多個午後,直到夜幕降臨,這座黃金城市開始了躁動,魑魅魍魎於陰影走出,覓食。
夏軍的警服總是穿得整齊,那天他是按照慣例去轄區各個夜場突擊檢查的,前不久曾出現的幾起案件影響惡劣,上麵決定加強警備監控,他所在的那一區是真正的魚龍混雜,上有當時黑社會勢力很大的付蘊生壓在陣頭,下有無數小鬼兒不安生,S市黑市中流動的大量軍火槍支彈藥以及其他違禁物品三分之一都是從這一區裏流出。
羅慧是“紫羅蘭”的老板娘,她丈夫是香港商人,據言曾經有過社團背景,紫羅蘭在S市名聲夠響亮,概因有一個美豔潑辣的老板,又有一群傳聞中勾魂奪魄功夫了得的小姐,在那個年代時人均最低消費就有兩萬,也就是說,能去紫羅蘭消費的都是些凱子,非富即貴,不是大腦缺氧的暴發戶,就是偷國家鈔票的碩鼠,換而言之,此處執法困難,並很有可能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不過,若隻是些二世祖也罷,這種人就是抓走盤問也出不了什麼大事,更因為紫羅蘭情況特殊,什麼人都有,一些披著有錢人體麵皮囊的犯罪分子很有可能就混在其中。
就在上個月裏,紫羅蘭還出過一起人命案子,玩人肉三文治的把戲,兩男一女,被夾在中間那個男的是個男妓,嗑藥後又服用了壯陽藥物,高潮時同時間猝死,而當事人中另外兩個就是市裏有些資本的商人的公子與千金,這對兄妹堪稱無恥淫亂之極,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此消息一出,坊間一片嘩然。
夏軍骨子裏對這些烏七八糟的東西很厭惡,他雖然也不是什麼裏子一片幹淨的人,年少輕狂,也做過許多瘋狂愚蠢的事情,警校畢業後雖然勤懇工作一副正直模樣,卻私下愛玩刺激別出心裁,那年頭sm一說法還是陌生的,他又和虐戀圈子也不大相合,大體上也隻覺得自己在床上有怪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