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恐怕是這個世界上最為貪得無厭無恥非常的生物了,暴露本性的尹斻非但沒有躲他避他,反而開始大張旗鼓的“追求”他,夏軍自然不會如那些做夢幻的人一樣玩什麼欲擒故縱還是措手不及,送上門的就一律入口嚼碎,疼的多了,傻瓜也知道躲開了。
可偏偏,尹斻不是個傻瓜,卻是個精神病患者,直到自己也被拖下深淵,彼此對著彼此染黑了的雙手失笑,這才發現,人生果然寂寞,是否他們注定隻能有彼此,糾纏不清?
夏軍挺喜歡尹斻叫他夏警官的,一副手銬,一套警服,就能讓一個在外叱吒風雲的人物拜倒腳下,這也是有趣的事情,更何況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渴望著什麼。
夏軍不知道尹斻是否也像他一樣渴望著自己,而不僅僅隻是在床榻上,但是這個問題他從未問過。
這個答案,是或者否,一樣的傷人。
斷斷續續交往三年,前後尹斻失蹤多次,夏軍那時候還是太天真,總以為可以與尹斻更進一步,卻沒想到,再三年,也仍然一樣,毫無進展,這種神秘感沒有新鮮感,隻有疲勞感而已。
尹斻其實自二十二歲以後就再也沒有過委身於人的經曆,脫離了肖文進,脫離了苦海,唯一一個膽敢要挾於他的人也終生身陷囹圄,他後來的日子在某些方麵是輕鬆逍遙的,等自己有了一定的實力後更是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的舒心日子。
尹斻玩的開,卻從未想過再過那種被動日子,直到再遇夏軍後,肖文進的陰影也隨之籠罩過來。
季雅君在尹斻二十七歲那年自殺,二十七歲的人有很多人,過著完全不一樣的人生,有的人在這個年紀還在考學,有的人庸碌,有的人成功,有的人已是一枝獨秀,也有的人早就頹廢了,但是對於尹斻來說,那個年紀的他什麼也沒有,他什麼也不是了,季雅君的死出乎意料的刺激到了他,讓這個早已功成的人失掉了一口靈氣。
那時他的身邊沒有一人,他這才感受到了令人窒息的絕望感,他頗有些失魂落魄的找到了肖宅,再一次跪在了肖文進麵前,孤獨感襲來時人總會做下蠢事,於是,幾年安逸的日子,就此打破,糾纏又回來了。
在每個人的理解中,對於同一件事卻是極端的不同,這也導致了很多誤會與悲哀。
尹斻不知道如何與夏軍相處,正如肖文進也不知道怎麼對待尹斻是一樣的,對於肖文進而言,他隻記得二十七歲的尹斻看上去比實際年紀要年輕許多,骨頭硬,肌肉緊張時身上的每一處摸起來也都是緊實的,身上的傷疤同樣是堅硬的保護殼。
那孩子似乎有過一段時間煩擾很多,不是工作上的煩擾,而是情感上的煩擾。
仔細了解後,肖文進記得三次尹斻重新回到他身邊。
第一次在季雅君死亡,第二次在那個姓夏的警察打了他,第三次在一場暗殺失敗……
肖文進這才發現了一個關於尹斻的秘密,這個秘密,他永遠不打算說明,包括對尹斻本人。
肖文進從不知道,自己之於尹斻,竟然不全然是代表著毀壞,更有極大的可能是代表著慰籍與治愈的,盡管他從不知道自己是這樣的人。
但既然尹斻願意作勢依附於他,這又有什麼關係呢,與那些尹斻的情人不一樣,肖文進是鯊魚,見血了,就會一直咬住不鬆口,除非有更好的獵物出現。
至於尹斻,一直都有一個自己的秘密,那個秘密,他難以啟齒,更不打算說出來——
他,敬愛著——
並且,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