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聲如訴,琴音如泣,如微風起伏。嫋嫋的音絲,不入凡塵,這一曲,柔腸寸斷,萬千愁緒。緩緩的抵達心靈的深處,此一曲,暗自凝噎,婉約的心弦,有一種說不出的淒楚;琴音清絕,曲韻悠長。
此一曲,述說著童年的美好,講述著相遇的甜蜜,孤單的苦澀;又在控訴著婆家的不講理。
此一曲,曲高而不和寡,蔡邕聽明白了,顧雍聽明白了,張闓的手下聽明白了,當然張闓也聽明白了,甚至連旁邊的花草樹木都聽明白了。
奇跡發生了,蔡琰此曲一彈奏完。
張闓後麵一個人走上前來,二話沒說對著蔡邕“噗通”一下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我該死,我該死,我不該砍壞您家的車轅,請您老人家原諒,我並沒有惡意。”
顧雍奇道:“你是何人?”
那人回答道:“我乃冀州中山人,我家主姓甄,此次前來準備到陽都購買爆竹,牙刷,牙膏等物,途中我見先生車輛滿載,以為先生也為商賈,隻因陽都貨物實在緊俏,所以我等在途中偷偷的砍壞您家的車轅,這樣就能耽擱您的行程,如此一來我們就可以先買到那些貨物……”
蔡邕聞言差點吐血,一腳想把這人踹飛。礙於名士身份不跟他計較。人分四類,士農工商。自己一個名士,當朝的大儒,赫赫有名的東觀士人,被當成了一個操商賈賤業的人,蔡邕這個麵子往哪裏擱,怪就怪自己那一車的書,還有那長長的隨扈。
那人剛說完,張闓揪著一人走上來,驛站的那些雜役對這個人是推推搡搡,時不時的來上一拳兩腳的。可那人全當沒事,一臉花癡狀。
蔡邕看得這人臉熟,似乎哪裏見過,隻是被一幫人圍著看不清楚。隻見那人衝出人群見到蔡邕後放聲大哭:“蔡伯父,我是衛三!”
“衛三?哪個衛三?”蔡邕努力的尋思。
“他自稱是衛家的衛三先生,就是他要我留住你們。”張闓答道。
“你就是衛三?衛家二房的管家。你是不是要帶回小女!”蔡邕冷冷的道,蔡邕想起這個人了,隻是他已經被打成了一個豬頭的樣子,蔡邕不敢相信。
衛三先生是衛仲道的堂弟,也是衛家的管家,他比衛仲道小幾個月。話說回來,宰相門前七品官。衛家乃是三百年大族,即便是門下的管家,比之普通的官員也要強幾分。所以這個衛三還算是有一定身份的人。
“蔡伯父,我是要留住你們,不過我並非要帶夫人回去……”那人脖子一梗,不再言語,擺出一副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的架勢。
顧雍一看此人正是那個問有沒有繩子的人。於是走上前來:“衛三,你僅僅是要留住我家小師妹嗎?你所說的繩子又是怎麼回事情?”
張闓聽顧雍如此一問,趕緊走上前來解釋道:“這位公子,繩子是這麼回事,這個衛三公子,讓我等用‘萬年睡’混著陽都的燒酒給諸位飲用,從而留住各位。事成後,他答應送兩頭陽都的豬給我們,這個陽都的豬明天就會送到,蔡大家,您雖是名士,見識廣博,可是你不見得了解當下琅琊這地界的事,這陽都的豬那可是大大的有名,那豬吃的可是糠,還有酒糟,還有茯苓,那陽都的豬,那味道,嘖嘖……”茯苓是那牙粉的配方成分之一。
“繩子就是綁那兩頭豬的,是吧!”蔡邕冷冷的問道。
“正是!”
經過眾人一番坦白交代,蔡邕算是明白過來了,這是虛驚一場。張闓見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了,於是向蔡邕致歉,然後招呼著大夥散去。
事情應該就這麼算是過去了,可是顧雍與蔡邕依然無法入睡。
顧雍想著的是那幾十個頭戴黃巾的人,黃軍起事以來這種裝扮的人少了很多,這些人如此紮堆,幾乎可以斷定是蛾賊的餘黨,他們集聚此地,目前雖然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但是經過剛才的一幕,顧雍還是不能完全打消餘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