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詔在昏迷之前,並不知道步兵已經被全殲,但他知道,被天命軍伏擊,剩餘的數十步兵必然凶多吉少,兩千步兵就這麼沒了,他著實心痛到了極點,所以用手指著後麵固關的方向。
但屬下的軍官意會錯了,以為總兵大人是要拯救後麵的步兵,所以他帶著兩個百戶的關寧騎兵,從穀道返回,騎兵們都是雙馬,如果步兵不多,正好可以騎馬快速逃離險地。
隱伏在兩側密林中的,乃是馬有水部五個百戶的槍手,在全殲了曹文詔部殘餘的數十步兵之後,知道後麵已經沒有敵兵了,正待從密林中出來,穀道東麵忽地傳來動靜。
“噠噠”的 馬蹄聲,在這幽僻的山穀中,顯得特別驚心,馬有水登時斂了形跡,“難道關寧騎兵又來送死了?”
兩百餘關寧騎兵,在穀道上拉出一個接近兩裏的長隊,他們並不知道步兵已經被全殲,隻道還在固關城下。
但在穀道的盡頭,遇上步兵的屍體,方才知道不好,但已經遲了。
馬有水見騎兵隻有兩百餘人,心中稍稍失望,周賓在卡當城殲滅了麥力幹部數百騎兵,還創造了零死亡的記錄,如果讓這點騎兵跑了,將來還怎麼讓大都督信任自己?
他立即向部下傳達命令:隻射人,不射馬,必須全殲!
“砰……砰……砰……”
數十騎兵,從馬背上墜落下來,撞上地麵之後,又向兩側的緩坡翻滾而去。
關寧騎兵並沒有攜帶盾牌,這一次,兩側的槍手都是齊射,他們一時懵了,傷兵呼天嗆地的慘叫,方才讓眾人清醒過來。
雖然傷亡慘重,但關寧鐵騎的驕傲,在這一時刻,卻是占據上風,領頭的指揮僉事一時大怒,立即分兵,欲待撲向兩側的樹木中,將這些烏龜似的天命軍消滅。
但下了緩坡,他們方才發現,緩坡之後,尚有一道深溝,且不說密林中騎兵如何通行,這樣的深溝,戰馬根本下不去。
“大人,怎麼辦?”
那指揮僉事也是無法,時不利兮,在這樣的地形麵前,強大的關寧騎兵,也隻能望洋興歎,他狠狠一鞭抽在路旁的林木上,收拾殘兵,欲待退出穀道。
但馬有水豈肯讓他們逃脫?在騎兵愣神的這一段時間,槍手們已經完成了一輪射擊,五百餘顆子彈,已經射倒了大半的騎兵。
穀道狹窄,騎兵想要掉頭,也絕非易事,況且還有虎視眈眈的槍手們!
須臾,穀道歸於平靜,馬有水等待了一刻鍾,見穀道外再無動靜,便帶著兄弟們出來打掃戰場。
“大人,關寧騎兵也不過如此!”
“隻可惜,就來了兩個百戶,若是所有的騎兵都來了,我們一樣可以聚殲!”
“大人,這些馬匹怎麼辦?”
……
槍手們一邊解下腰刀,收割傷兵,一邊嘰嘰喳喳,幸好來了這些所謂的關寧騎兵,否則,這一次的固關之戰,他們幾乎沒撈到軍功。
雖然他們射殺的明軍比第五百戶要少,但是他們得到了戰利品,這數百匹戰馬,都是大都督一向極為看重的,論起軍功,也許不必第五百戶差。
馬有水一直在思索,大都督所說的關寧鐵騎,究竟哪兒厲害,在步槍麵前,他們一樣隻有被虐的的份,他可沒想到,這是在山間狹窄的穀道上,騎兵又是被偷襲,若是在空曠的野外……
一時想不明白,馬有水也懶得操神,反正回去問大都督便是,他聚攏起戰馬,帶著士兵們回到固關,向李自成彙報戰況。
輔兵們也想討些戰功,李自成邊讓他們去關外打掃戰場,焚燒、掩埋屍體,將死亡、傷重的戰馬肢解了,馬肉運回關城內,晚上舉行馬肉宴。
等了一個多時辰,劉雲水部才返回固關,至此,在固關下發生的戰場戰鬥,已經全部結束,李自成立即在大營內召見了馬有水、周賓、劉雲水三位千戶官。
三人叩拜之後,李自成先讓他們彙報本次戰鬥的戰果,以便記錄戰功。
劉雲水一向嘴快,但這次戰鬥,他隻撈了尾聲,戰果也是最小,所以穩坐木椅上,一言不發。
於是馬有水道:“大都督,兩位千戶大人,第六千戶此次在固關城外,射殺曹文詔部步兵七十八人,圓滿完成全殲的任務,另外,意外遇上兩個百戶所謂的關寧鐵騎,兄弟們不負眾望,全殲騎兵,斬獲戰馬三百四十二匹!”
“這麼多戰馬?”劉雲水大驚,同時也充滿期望,便將目光投向李自成。
李自成卻道:“戰果分配的事,待會再說,周賓,雲水,你們先說說各自的戰果。”
“是,大都督,”周賓朗聲道:“據打掃戰場的輔兵統計,第五百戶在城下殲滅了兩千零二十三人,繳獲了大量的弓矢、兵器,還從明軍屍身上搜出紋銀三千餘兩!”
“哈哈,看來朝廷的軍隊過得挺滋潤嘛!”李自成大笑。
“大都督,朝廷要是能發出足額的糧餉,士兵也不會加入盜賊了,”劉雲水撇撇嘴,“依屬下看,還不是沿途劫掠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