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俘全部離開後,天命軍也隨著拔營,對他們銜尾追擊,不過,李自成告訴士兵們,追擊隻是做做樣子,最好隔著一段距離,千萬不要傷害他們。
看著“逃亡”的戰俘們進入明軍大營,李自成掉頭返回,在明軍的大營外三裏的地方立下營帳。
李過、宋文都是跑到李自成的大帳,兩人既充滿期待,又十分擔憂,兩軍的營帳離得這麼近,隨時可能發生大戰。
天命軍將寶壓在這些戰俘身上,可是,他們靠得住嗎?
與宋文相比,李過更是憂心忡忡,但他不敢明說,“大都督,王維章會發現端倪嗎?”
“所以,我們才會銜尾追擊,不給王維章思索、審問的時間,”李自成笑道:“放心吧,即便戰俘們不肯做為內因,我們也沒有什麼損失,反正我們遲早是要麵對王維章的大軍。”
他當初讓戰俘吃好喝好,又主動釋放他們,原本隻是希望,在關鍵的時刻,或許這些戰俘能作用,沒想到戰俘們會要求加入天命軍,竟然有這樣的效果……
如果一切按照他的籌劃,那真是意外之驚喜,總兵侯良柱已經兵敗身死,巡撫王維章離戰敗已經不遠了。
宋文道:“大都督,李將軍,屬下隻是擔心,萬一這些戰俘們反水……他們真的可靠嗎?”
“宋將軍不用擔心,”李自成笑道:“這點我也考慮了,千餘士兵,沒有充分的時間商討,不可能做到天衣無縫,隻要有人在軍營中呐喊,彼時天黑,明軍又是從夢中醒來,他們能及時、有效組織地防禦嗎?”
李過也是點頭,“而且,我們用山地炮開路,巨大的轟鳴聲,王維章恐怕連軍令都穿不出。”
宋文想想也是,遂不再反對,卻還是愁容滿麵,“大都督,天黑之後,什麼都看不清,開花彈在營中爆炸,會不會傷著戰俘們……”
“宋將軍真是婦人之仁,”李過笑道:“戰場之上,豈會沒有傷亡?天命軍便是列裝了步槍,你能保證沒有傷亡嗎?”
李自成點頭,“雙喜說得不錯,待到戰後,按照名單尋找,如果出現傷亡的情形,按照天命軍的標準發放撫恤,他們畢竟是為了天命軍……”
入夜後,明軍與天命軍的大營,依次熄了燈火,也許今夜不會發生戰鬥了,但雙方的遊騎,卻是不敢懈怠,繼續遊蕩在夜色之中。
到了戍時,天命軍忽然增加了遊騎的數量,明軍猝不及防,為了避免更大的傷亡,紛紛向大帳的附近撤退。
明軍的遊騎雖然感覺不對勁,但天命軍的遊騎,並沒有過分碾壓,隻是將他們驅逐出天命軍大帳之外,隻要他們離開了,天命軍的遊騎便不會往死裏逼。
等到亥時中,明軍的遊騎雖然在大營外遊視,卻是無法靠近天命軍的大營了,李過探得情形,摸黑入了李自成的中軍大帳,“大都督,大都督,明軍的遊騎被驅趕開了……”
李自成已經睡了一覺,剛剛才醒來,便揉了揉雙目,道:“雙喜,現在什麼時間了?”
李過低聲道:“大都督,快要子時了……”
李自成一骨碌翻起身,用清水洗了臉,將麵巾一扔,道:“雙喜,先去大營兩翼準備,待得明軍潰逃,便從兩翼追擊,不可多傷人,隻要投降便可!”
“屬下明白!”李過躬身行了禮,方才退出去。
李自成吩咐何小米道:“告訴宋將軍,先將二十門火炮出營,發射開花彈之前,先傳出號令,讓前方的遊騎撤退!”
“是,大都督!”
夜色中,炮兵們兩人一組,將底座和炮聲扛至營外約一裏的地方,山地炮威力不如榴彈炮,但它體積小,重量輕,運輸便利,將炮管與炮身拆開,兩名士兵可以扛著走,就是在山間、丘陵地區,也是可以通行。
約莫半柱香的時間,炮兵已經摸黑將底座和炮身安裝好,回頭看看,第七營的士兵已經出了營帳,便向空中燃放了一支紅色的焰火。
天命軍的遊騎看到火光,像是看到吃人的惡魔,紛紛向兩側跑開了,明軍的遊騎先是納悶,但很快就明白了,“不好,天命要偷營!”
這隻是他們的感覺,天命軍如何偷營,他們根本不知道,再說,天命軍要偷營,遊騎不是恰好趁亂出擊嗎,為何要逃跑?
睡夢中的明軍士兵,聽到遊騎喊叫,連衣服都來不及穿,隻是隨手摸上一柄刀槍護身。
“轟……隆……”
山地炮發出巨大的轟鳴聲,開花彈落地後,又發生了二次爆炸,巨響、火光,還有士兵的慘叫……到了這時,連傻子都知道天命軍偷營了。
王維章剛剛睡下,迷迷糊糊中聽到士兵喊叫,以為是做夢,但開花彈的爆炸聲,讓他徹底清醒過來,“快,穩住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