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州城中,參將鄭國棟、都司艾文彬都得到了流寇的訊息,知道流寇不多,兩人搶著要立功,說也不能說服誰,最後決定各領本部人馬,一齊出城擊敵。
參將鄭國棟雖然職位不高,但屬下都是戰兵,戰鬥力強,認為自己應該做為主力,都司艾文彬認為,自己是商州城的主人,品級高,屬下士兵人數又多,自己才是殿後的主帥。
這不僅是地位高低問題,一旦剿滅了流寇,將來計算戰功的時候,做為主帥,自然能享受全部戰功,而做為先鋒的一方,隻能領受到自己的那部分戰功。
兩人僵持不下,但又舍不下剿滅流寇的軍功,他們都知道,皇上和兵部尚書一直盯著各地的流寇,如果能將逃竄至商州的流寇全部滅了,軍功一定不會小,賞銀不說,或許還能調入京師的三大營任職也說不定。
但兩人在職務上互不統屬,實力又是各有千秋,在朝中又都沒有說得上話的人……
最後,兩人決定抓鬮,鄭國棟取來毛筆,在紙上歪歪扭扭寫上“一”、“二”兩個字,撕做兩半,先是明言:抓到“一”者,作為統帥殿後,抓到“二”者,必須做為先鋒在前麵探路。
鄭國棟將兩鬮放到幹淨的瓷杯中,搖了兩搖,合上杯蓋,揮動右手示意,“都司大人,請吧!”
艾文彬一直盯著鄭國棟的每一個動作,知道他沒有做手腳,便暗哼一聲,起步來到方桌前,為了表示公正,他揭開杯蓋後,並沒有向裏看,而是轉過臉去,從瓷杯中隨意摸到一鬮,遲疑片刻,又換做另外一個。
鄭國棟十分不滿,“都司大人,快些,我還等著剿滅流寇呢……時間久了,等我們趕到土門庵,流寇恐怕早就跑了……”
“慌什麼,剿滅流寇,豈會在乎一時?”艾文彬兩指夾著一鬮,緩緩抽開手,尚不及觀看,鄭國棟已經將剩餘的一鬮搶在手中,展開一看,見白紙上寫著“一”字,不覺一陣狂喜,“天意,天意呀……”
艾文彬一驚,這才急急展開手中的白紙,果然上麵是一個“二”字,他有些不甘心,又將鄭國棟手中的白紙搶過來,見沒有出錯,方才將自己的那個鬮一扔,背過臉去,也不說話。
鄭國棟拱手道:“既然天意已決,請都司大人先發兵吧!”
艾文彬緩緩轉過身,用目劍刺了鄭國棟一眼,淡然道:“本都司想起來了,流寇集中在土門庵、楊斜一帶,已經不需要刺探軍情,要不,我們並軍而行?”
“都司大人難道要賴賬?”鄭國棟沉著臉,雙目已經瞪得滾圓,“豈有並軍而出征的?再說了,山道狹窄,兩軍如何能並軍而行?”
艾文彬想著自己的品級高,隻是因為府兵的緣故,卻要給鄭國棟做先鋒,心中無論如何都不舒服,雖然抓鬮輸了,但就這麼出征,他實在不甘心,“要不,哥哥我再讓一步,我們先行,你們殿後,軍功各算各的……”
鄭國棟好不容易得了主帥之職,豈肯輕易幹休,大怒道:“這可是天意,難不成都司大人能將說出的話收回去?喝進肚裏的水、吃進肚裏的飯,還能吐出來不成?”
“你……”艾文彬用手指著鄭國棟的鼻子,鄭國棟不肯讓步,那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他隻是發泄心中的不滿而已,沒想到鄭國棟竟然罵人,本想對罵一通,但他自知理虧,一時卻說不出話來……
鄭國棟迎著艾文斌的目光,用挑釁的眼神道:“要不,咱們去城外比試一番,若是都司大人的士兵,能贏得過在下,在下自當將主帥之職讓出!”
艾文彬知道,他雖然有六個百戶的士兵,真要比起來,戰鬥力肯定不如鄭國棟的四個百戶,但鄭國棟是戰兵序列,是來協助他守城的,雙方真要在城外打起來,那是打他的臉了,他的手臂,無力地垂下來,狠狠瞪了鄭國棟一眼,“本都司先出兵,半個時辰過後,你再出城!”
他立即整兵,從南城門出了城,沿著小路,奔土門庵而去。
途中並沒有河流、山脊阻擋,但艾文斌唯恐流寇在兩側的山中設伏,除了派出遊騎搜索,行軍的速度並不快,二十裏山路,走了近兩個時辰,直到辰時末,方才趕到土門庵。
令艾文斌趕到奇怪的是,土門庵並沒有發現流寇的身影,連流寇的營帳都看不到。
“難道在城內耽擱的這一會,流寇已經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