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火光,是隱藏在牛莊碼頭接應士兵渡河的遊騎點燃的,艄公見方向不錯,心中暗喜,奮力劃了幾槳,木筏行進的速度快了不少。
幾乎與劉杉一同抵達碼頭的,還有一支木筏和一艘小型船隻。
牛莊碼頭非常簡單,幾乎看不到人工處理過的痕跡,實際上隻能算是一個渡口,吃水稍稍深些,便是裝載百人的運輸船,也不會在此擱淺。
劉杉這些人登陸後,來不及與接應他們的遊騎聯係,迅速在前方布置出一道扇形的防守陣型,而艄公們則是劃著木筏、小船離開碼頭,接應下一批渡河的士兵。
登陸的士兵越來越多,防守的扇形越來越大,由原來的一層變成兩層,最後變成三層。
東麵露出曙光的時候,第三團的將士們已經全部渡過三岔河,團長劉見義依然不敢掉以輕心,除了繼續擴大防守陣型,還派出人手監視著東麵的東昌堡。
晨霧逐漸散去,天色越來越明亮,渡河的士兵和艄公們不再有所顧忌,渡河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每隔兩個時辰左右,便有一個團的士兵渡過三岔河,至下午申時,整個第二師全部完成渡河。
此時的海州城內,智順王尚可喜已經得到華夏的天命軍渡過三岔河的訊息,他頓時嚇傻了,天命軍已經有一個師渡過三岔河,三岔河防線已經全部失守。
天命軍既然敢渡過三岔河反攻大清,一定做了充足的準備,這次渡河,究竟有多少天命軍,是整個第三營嗎?
那可是十萬大軍,連攝政王都在他們手下吃了敗仗……
他一麵向東京、盛京求救,一麵給城內的士兵傳訊,讓他們加強警戒,一日十二個時辰,城頭上不得離人。
尚可喜還是不放心,又向城外增派了遊騎,隨時打探天命軍的訊息。
天色漸漸黑下來,他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怎麼辦?
援軍一時半會不可能趕到海州,便是最近的東京和蓋州,至少也有一日的路程……
第二日一早,尚可喜來到西城頭,城外並沒有天命軍的大軍,但遊騎已經出現在視線中,這些打著九州軍旗的遊騎們,似乎故意在炫耀他們的身份。
天命軍已經渡過三岔河,第一個攻城的目標,會是海州城嗎?
尚可喜心中存在著一絲僥幸,希望天命軍第一個攻打的,並不是海州,但他心中明白,海州距離三岔河,距離天命軍渡河的牛莊渡口最近,海州極有可能是天命軍的第一個目標。
他心中十分鬱悶。
早在大明時代,大清的騎兵,在遼東根本沒有對手,無論是天命汗努爾哈赤,還是崇德帝皇太極,遼東哪一座城堡,不是留下大清的驕傲?
皇太極將海州留給他做為封地的時候,海州根本不是邊疆,而是大清的腹地!
自從多爾袞成為大清的攝政王,似乎一夜之間發生了巨大的翻轉,多爾袞、豪格接連敗於華夏的天命軍……
是華夏的實力太強,還是多爾袞之流太弱?大清還有前途嗎?
尚可喜心中有些添堵,自己該怎麼辦?
他在城頭轉悠了一會,下城頭的時候,忽地看到裸露的紅衣大炮,心中不禁一喜,有了紅衣大炮協助守城,天命軍應該拿海州沒什麼辦法,海州至少能支持到援軍的到來。
尚可喜並沒有高興多久,日落時分,天命軍踏著霞光而來,鋪天蓋地,還有不少騎兵。
城頭的守軍,立即飛報尚可喜,尚可喜再次來到西城頭,視線之中,上萬打著九州軍旗的步兵、騎兵,這些士兵身後,依然是煙霧繚繞,粉塵飛上了半空,顯然還有不少士兵。
他心中涼了半截,現在唯一的依靠,便是城頭的紅衣大炮了,希望天命軍不願意承受士兵的傷亡……
尚可喜掃了一眼,見士兵們的臉上,籠罩著一層恐懼,便指了指城頭上沉重、龐大的紅衣大炮,“兄弟們不用擔心,我們有紅衣大炮,這是守城的利器,隻要支撐一些時日,大清必會派出騎兵增援。”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大清的騎兵何時能夠趕到海州,甚至孔有德、多爾袞會不會派出援兵,他心中根本沒底。
多爾袞不是皇太極,並不像皇太極那般看重漢人。
但他沒有選擇,他的家眷全部在海州,根本無法突圍,他甚至懷疑,當初皇太極將海州封給他,是不是將他釘死在海州,城在人在,城亡人亡,不,一旦城亡,是全家滅亡,是滅族!
天命軍並沒有攻城,而是在城外五六裏的地方立下營帳休息,其中一部分士兵繞往城東,也是安營做飯。
天命軍這是要圍城,還是要切斷城內與外界的聯係?一旦後續的士兵到了城下,會不會四麵圍城?
尚可喜的臉上,漸漸布起烏雲,他連突圍的機會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