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範永昇拉開車門,對我微微一笑的時候,我就知道我的懷柔政策成功了,最後那一絲矯情的抱歉也都一掃而光,撮合他和七哥,或許是好事一樁呢。
隻是後來我知道七哥因為我無心的戲弄將無辜的商場變成一片廢墟的時候,我的負罪感卻壘成了一棟大廈。我討厭極了這種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的感覺,那些被遣散的丟了飯碗的員工,和那個老唐一樣,讓我在黑夜裏不敢獨行,而我,明明什麼虧心事都沒做。
然而緊接著坐在身側的七哥告訴了我一個消息,“煥生,老唐死了。”
我背後忽而升起詭譎的涼意,驚訝地看向七哥,“什麼?”
“廖局長今天早上告訴我的,在操作間的時候他拿了刀片,在廁所裏割喉自殺了。”
我大張著嘴,發不出一點聲音,隻感覺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冷到骨髓。
老唐有一家老小要養活,他犯的也不是死罪,怎麼會輕生尋死,這才入獄多久,說自殺就自殺了,我心下懷疑,覺得事有蹊蹺。
七哥拍了拍我的肩膀,“他可能覺得自己沒有顏麵活下去了,畢竟在我們公司的時候,他就是個好強的人,勝負欲也很可怕。他死了,我心裏其實有些不好受,畢竟是因為我,把他逼上了絕路。但是煥生你心地這麼善良,千萬不要因為這件事給自己添堵,他死了,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那種人死有餘辜,他當初可是想害你來著,現在你也不用害怕他出獄會報複你了,咱們安安心心過日子。”
我藏好自己的心思,緩和了下心情,微笑著點點頭。
而老唐臨走時的那個眼神,猶如魔障一般,在我眼前揮之不去。
七哥說:“還有一件事,自從你在南山咖啡店受了不明不白的傷之後,我一直在調查原因,最開始盤問店員,他們都不知情,隻知道玻璃杯無故炸了。後來調取監控錄像的時候,發現你和馬路在南山的那段時間的監控,消失了。”
我不解地看著七哥,“消失了?”
“對,據店員回憶,你和馬路到店的時間大約是下午一點,受傷送醫院的時候是一點半左右,那時候是店員輪班的時間,他們記得很清楚,那半個小時,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努力地回憶了一下,依然沒有任何頭緒。
“我問過馬路,他說你好像在窗外邊兒看見了什麼,然後很驚慌,最後玻璃杯就炸了。”
我搖搖頭,“我沒有任何印象,我一點兒也想不起來。”
越想極力回憶,腦仁兒就像上了緊箍咒似的疼,七哥便不忍再追問下去。
“後來追捕老唐的時候,我想你在南山受傷可能和他有關,畢竟他有犯罪動機,也懷疑他為了避免暴露,設法刪除了部分監控,但抓到他的時候,這些疑慮也隨之被打消了,因為我看到老唐絕地反擊時的殘暴凶悍,心狠手辣,隻要有機會他絕對會直接拿刀子殺了你,也不會這麼波折地隻讓你受了皮肉之苦,還冒著暴露自己的風險。而憑我對老唐的了解,他的心思也絕對沒有如此縝密。”
這麼說來,差點遇害的那個晚上,長寧街的路燈悉數熄滅和監控出奇一致地損壞,並非老唐所為。聯係南山受傷一事,倒是令人覺得作案手法雷同,莫非是一人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