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進去了?”
奶奶看著我喝著她熬好的湯,還是問出了口。
“您都知道了。”
“也好,省的出來禍害人。”
“他,可能會判死刑。”
奶奶的手顫了顫,廢然歎息,“都是報應,我們總算有清淨日子過了。”
雖然恨透了這個親生兒子,但畢竟存著血脈,是奶奶肚子裏掉下來的一塊肉,不可能不遺憾痛苦的。
“你這次回來,小祁沒跟著過來?”
“這段日子他挺忙的。”
奶奶握住我的手,“煥生哪,奶奶希望你幸福,不管那個祁跡是什麼人,我隻要你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感到快樂就好。”
我嗆了一下,放下手裏的碗,“奶奶您……”
“那日你們和那個混賬東西有話要談,我心裏不放心,就在樓上的閣樓看了看,那個祁跡對他的所為,我看的一清二楚。”
我的心頓時收緊,眼睛睜得圓溜溜的。
奶奶笑了笑,“你不用緊張,奶奶雖然當時害怕得緊,但好在也見過比這更可怕的事情。奶奶雖然年紀大了,但是腦袋不糊塗,那個祁跡看你的眼神很不一樣,我知道那個小夥子是喜歡你的,我也相信他會善待你,即使他不是平常人,但這也沒什麼,這天底下,不可思議的事情太多了。”
奶奶像是想起一些往事,而我卻被奶奶這番話驚到不知說什麼才好。
“奶奶,您說,見過比這更可怕的事?”
奶奶定睛看著我,猶豫了很久才開口,“你知道,那個女人為什麼瘋瘋癲癲的,對你那麼殘忍嗎?”
“她不是得病了嗎?”
奶奶搖搖頭,“你媽媽本來神誌是正常的,生下你之前,她是個賢妻良母,對我也很孝順,你爸爸雖然好吃懶做,對她卻也是很好的。生你的時候她吃了不少苦,坐月子的時候她告訴我,生下你,就像帶走了她半條命,那種痛苦她連想一下都不敢。你自小體弱,又愛啼哭,她遭了不少罪,夜不能寐的,我身體不好,一直都是她照顧你。她辛苦地哺育你,但隨著你漸漸長成,她卻比一般女人要老的快,身體每況愈下,她那個年紀,正是年輕力壯的時候,她卻經常掉發,齒落牙疏,胸也開始下垂,經常刺痛,我和她走出去,人家都看不出她是我的兒媳婦,以為是我的朋友。她開玩笑說,生下你,她就和油盡燈枯的蠟燭似的,你一點點長大,她便一點點萎縮。她說的話應驗了,你七歲開始記事的時候,她就隻剩下一張皮包骨了。我也試圖用中藥給她調理,但也總不見好。”
我的眼淚一湧而上,仿佛有老舊的畫麵在我眼前閃爍。
“後來,你的身上總是發生一些怪事。”奶奶眉頭緊鎖,“有一回,你和你的玩伴在河灣洗澡,那個小孩兒不幸溺水了,我和你媽在河邊洗衣服,把他救上來的時候已經沒氣兒了,你哭著說不會的,還搖他晃他,那小孩兒竟然奇跡般地醒過來了,我和你媽都覺得這不可能,但也說服自己是這小孩命大,命不該絕。後來你媽就生了場病,落下病根,腿腳都不怎麼利索了。後來這樣不可思議的事層出不窮,那些死魚死蝦,你隻要碰一下,便都活蹦亂跳的了,這些事是你媽告訴我的,我起初不相信,以為是她經曆溺水的事有些犯糊塗了,後來我親眼撞見才相信。那次村頭水泵房的劉大爺壽終,他膝下無兒無女,是咱們村民合夥置的喪,那個時候大夥都在外邊兒吃豆腐飯,獨獨不見你,我便去尋你,看見你拉著壽床上的劉大爺說話,這犯忌諱,我趕緊走過去要帶你離開,那個時候,我親眼看見已經死了一天一夜,屍身都冰涼的死人睜開了眼睛,我嚇得一把將你扯過來,拉著你跑了出去。出殯的時候我還問了超度的道士,人是不是真的死了,那道士罵我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