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奎子家住了快兩個多星期,他們院子裏的鄰居都已經把我看成了熟門熟客,每天放學回來經過院子都會聽見搓麻將的阿嬸阿婆們給我熱情的打招呼。
「喲,小夥子今兒怎麼放這麼早啊?!」
「暮宇放學回來啦,奎子怎麼沒和你一起呀?」
「小宇,來來來,幫我搓一把,我內急……」
…………
麵對這些熱情我都是愣愣的笑著,誠惶誠恐,實在感到有些受寵若驚。
當然,因鑰匙鎖在家裏同樣在奎子住了兩個多星期的骷髏,也受到了諸如此類,多不勝數的相同待遇。
這小子不僅腦子好使,現在就連搞人際關係都比我們幾個要好上十倍,比如,不時的幫某位大娘贏幾局牌,或者幫誰的小孩換換尿布,喂喂奶(偶不是指他有奶,奶瓶而已……),再或者帶著一群院子裏的小學生做遊戲……小區內外,樓上樓下的人們都別提有多喜歡他了,搞得就像他從小就在這樣裏長大一樣,那熟絡程度是可想而知的。
我還就納悶了他骷髏什麼時候有興致充當起這些中老年婦女以及童男童女的心中偶像了?我們誰不知道他是表麵書生,內在邪惡的家夥,我看他現在都快把體內一輩子所有的「雷鋒」基因給擠幹了。
不過,倒是奎子似乎很不爽骷髏,沒什麼原因的就經常叫他滾回家去,或者直接就把他趕出房間(奎子家隻有兩個房間,因為我是老大所以讓我單獨睡一間,他們兩人睡一間),但骷髏每次都是笑盈盈對奎子說,他家的門很貴,不能隨便請開鎖匠來撬,隻有等他媽從日本購完物回來才行。而每次都有我在一旁幫骷髏打邊鼓,所以骷髏才能一直住到現在。
在奎子家的日子說長不長,說短我又從來沒有獨自離開家這麼久過。
我向來對生活品質沒有什麼追求和要求,所以在亂得不成樣的這裏住得到還是很適應,似乎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回到了原樣,隻不過起點發生了一些變化。
但夕若的存在卻總是時時刻刻的充當著那唯一一個不協和的音符,不安分的跳動著,就像一幅完整的拚圖卻偏偏缺了最破壞美感的一塊,足夠能讓我把那天和他發生過的一切統統都擱淺在腦內,難以釋懷。
自那天以後,他幾乎每天一到晚上就會電話打過來,不會說過激的話,隻是在簡單的閑聊之後他總是對我說……
「哥你記得嗎?我三歲的時候……」
「哥忘記沒有,小時候我們一起……」
「哥你還想的起來麼,我第一次送你的禮物是……」
「……,哥,這些你還記不記得?」
夕若總是會對我變著花樣的講一些我們小時候發生過得事,說的津津有味的樣子,仿佛這些事情昨天才剛發生過一樣。
甚至讓我都為止驚訝,他怎麼會對這些陳年舊事如此記憶猶新,我記得的他都記得,我不記得的他同樣也記得。他不停的講著,我也隻是安靜的聽他說,似乎我和他之間發生過的點點滴滴多到用一輩子的時間都講不完,這似乎成為了我們晚上必須出演的一個畫麵。有幾次奎子經過看見正在和夕若打電話的我,下來就給我說:「幫主,不是我說你,兩兄弟的,有什麼解不開的事阿?難到真還成了隔夜仇了?瞧夕若每天都給你打電話,是道歉來的吧?你就原諒他得了。」
而我對此都是聳聳肩膀,一笑置之,他要是真知道我和夕若之間發生了什麼,非嚇得暈死過去不可。
然而,白天在學校的時間卻是異常清靜和平凡的。
夕若似乎知道我不知該如何麵對他,隻要是我經過的地方都不會捕捉到他的身影,沒人知道我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也沒人察覺到我和他都發生了細微的變化。最近的我也開始不再那麼浮躁,不再無事生非的搗蛋,不再掀女生的裙子搞惡作劇,不再……反正不再做原本屬於自己的一切。
我還是不屑於平凡卻始終循規蹈矩的生活著,但再笨的人,比如說我,也能發現周圍的一些細小的變化,也是一些無可磨滅的變化。
我的書包會在我中午出去吃完飯回來後,發現裏麵的書已經被整理裏得很整齊,不再像原來一樣亂糟糟,在放書包的抽屜裏還會放著一盒奶茶,是溫的,喝起來很香甜。
每次上完體育課回來後,都會在放衣服的儲藏櫃發現一塊巧克力,上課餓了的時候就會偷偷把它吃掉。
我的球鞋被擦幹淨了,SP2也奇跡的修好了,直到有天開始在課桌上發現了便當盒……
我知道一切都是他做的,雖然看不見他,找不到他,他巧妙地沒有留下一點痕跡,就像他偷用我的洗發露一樣,雖然他做得完美,但我還是知道他做了些什麼。
我始終能感覺到背後時常都有兩道視線牢牢的,默默的鎖定著我,觀察我的一舉一動,我心裏很清楚,那是他站在很遠的地方關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