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雲淡,風細柳斜斜。
日趨正午,一排排恢弘的學院建築群裏,特製不吸熱建材的高瓦白牆,亦如同煎雞蛋的平底鍋般盛著高溫。一眼望向藍天,入眼內流動空氣都被燒的開始扭曲,一陣風吹過,帶著獨屬於盛夏的煩躁氣息。
學院後山,成片的森林鬱鬱蒼蒼,尚掩蓋不住這份炙熱。知了的叫聲在這靜謐的山穀裏回蕩,顯得有氣無力。在森林南部,靠近一片山崖的地方,一片風吹起眼皮上麵蓋著的樹葉,露出一張平實無奇的稚臉。
眼望高空,白雲零星幾朵不成形的隨風飄蕩,這烈日驕陽的正午,偏生得這萬裏無雲的鬼天氣,無聊的仰望碧空,慵懶的躺在兩樹之間的藤床上,熱風襲來,讓人連動動手指頭的力氣都不願有。
寒冷能夠激發人拚搏熱血的毅氣,可是這酷暑灼風,白雲慵懶,真是吹的人半點鬥誌也無。
抬頭望天際,碧藍如洗;
揉眼慵無力,無聊之極。
“好懷念當初自己的草窩啊,雖然又貴又窄,起碼有台不製冷的空調。”
翻身給自己找了一個舒服的睡姿,淡淡的話語裏揉散著點點如白雲般不成形的哀愁。
一個剛畢業的哲學係大學生,在雨天找工作時躲在一棵樹下,於是不信邪的他在穿越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開始信了。
隨手從腦袋後方抽出一片巴掌大小的尖細柳竹葉,風獨影隨手遮於雙眼之間,這異世采了靈氣而生的細長竹葉,恰如其分的把照進眼裏的最後一絲陽光完美遮蔽,似乎雙眼的黑暗,能夠給這份蒸籠般的大地,帶來一絲絲自欺欺人的清涼。
隻可惜,靜謐的時光,總是那麼短暫...
嗖嗖嗖。
一道嬌小的身形從學校最前方的操場一路奔襲呼嘯,身後一男一女兩名教師不停的追逐,那皺成包子似的麵容,以及順著眉宇斜飛入鬢的憤怒。臉上表情之豐富比之京戲臉譜更要濃重三分,那豐滿到即將溢出的表情,真真足夠一些死宅腐女讀出一宮情感大戲來。而在這兩者其後,更有一隻胖手短腳,嘴巴上麵掛著一條鼻涕蟲的西瓜太郎發型的小正太,作為第三梯隊死命的追逐著前兩方勢力。
這充滿青春熱血的一幕,不得不讓人感歎生命之頑強。
一陣熱風形成灼流,如蒸汽烘過漫山遍野,寂靜的山穀早已聽不到任何一隻蟬鳴鳥叫的消暑樂曲,可一聲聲中氣十足的爭吵之聲,似是在挑戰似火驕陽的尊嚴:
“澗泉熙你給我站住。”
“你讓我站住我就站住,你以為你是誰啊!”
跑在最前麵的小屁孩對著身後噴了噴口水,小屁股一扭便從山道拐向後山森林,第二梯隊的一男一女氣急敗壞,隻是苦了第三梯隊的小短腿,邊喊著“澗哥哥等等我”的苦兮兮呼喊,邊在後麵揮汗如雨的死命奔跑著。
“哼,小南瓜,你先去望星台上麵,看著我如何甩掉這兩隻跟屁蟲,然後我就去找你玩。”
一道不算渾厚的靈氣包裹著聲音,自最前端這個被稱之為澗泉熙的熊孩子口中送出,直入第三梯隊小南瓜醬的耳裏,南瓜醬聽到自家大哥頒布的指令,大口大口吸了一下鼻尖的鼻涕後,像是得了聖旨般嚴肅的點了點頭,拐了個彎直朝學院建築的觀星樓最頂層跑去,位於頂樓的望星台,能夠上觀繁星浩蕩,下俯學院全貌。
“不行,頂樓太危險,那是高年級學子接引星力淬體的地方,有許多陣法經咒。擅自誤入是特別容易受傷的。”聽到澗泉熙又給學校的學生出了一個餿主意,男教師氣得哇哇大叫,恨不得背生雙翼,氣吞萬裏如虎的呼嘯上前,狠踹這個熊孩子癢到發麻的屁股。
澗泉熙得意的跑在最前,看著身後伊靖,伊雪兩名教師被自己氣得七竅生煙的模樣,這讓他以惡作劇為高雅藝術的情懷興致大起,朝著身後做了幾個鬼臉,可是得意完畢後,他方才驚訝發現,兩位教師距離他居然已經不足五十個身位格。如此近的距離,兩名教師已經可以發動一些攻擊傷到自己。
'不行,上一次用身體接下苦伊靖老師的一招梵心雷,麻得我在校醫護室裏躺了半個月。實在是太遜了,居然要靠以傷換傷博取同情分。這一回可不能再被追上了。'
澗泉熙點漆般的雙眸滴溜一轉,隨即柳葉浮灣的長嘴向上一列,剪窗撥柔影的俊俏麵容現出絲絲壞笑,腳步一拐便朝著懸崖猿馳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