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熊孩子,好心救他反遭這頓罪。”
艱難的睜開眼睛,入眼的事稀疏的斑影,回想起自己好人沒好報的感人事跡,風獨影便覺一陣頭疼。
是真的疼。
當風獨影雙手撐地欲立半身時,隻覺腦後一陣痛感襲來,探手一摸卻傳來一股溫黏,指尖輕輕摩挲,一股久違的感覺伴隨著被塵封的記憶湧上心頭:這是血啊。
兩年前,蝗災入侵,這座城市顆粒無收,方圓百裏盡成赤地,為了吃飯,生存,所有人的陰暗麵開始爆發,蔓延,那股血腥的原始欲望如病災般傳染,許多人盯上了這具幼小的身軀,看著這瘦得皮包骨的小孩,一雙雙饑餓的眼睛充滿著狼一樣的貪婪。救在那一天,他——這具身軀的原主人,第一次舉起屠刀,學會殺人。
當那柄生鏽的鐮刀第一次砍入這些餓瘋的渣滓身上,噴濺而出的血液迷了他雙眼。白得無法形容的腦漿撲滿麵容,從這一刻起,稚嫩的心變得冷淡,殘忍。這具幼小的身軀,也牢牢記住了血液獨特的觸感。
“為什麼?我突然會想起這些?”
陽光穿透森林,經過枝葉的層層篩選照在臉上,風獨影將探出的手收回,眼睛不斷的打量著指尖所染的顏色,這具身體久遠的記憶仿佛在此刻為他開啟的大門:大門裏,記憶如畫,一幕幕在他腦海前晃過,幸福的一家子,蝗災到來時的恐慌,家人為了保護自己被人分屍煮熟。唯有一柄鐮刀傍身,用信念支撐來到魔武學院前,因為中暑脫水而亡...
“怎麼會這樣?”
風獨影愣住了。事實上,從他穿越到這個世界的那一刻起,這具身體殘存的執念就一直在抗拒著自己的靈魂寄居。那股執念充滿黑暗,血腥,暴戾,來自水藍星那個和平時代的風獨影,根本不敢想象這充滿怨憎的執念居然會是一個六歲孩子的意識。自此,這兩年來,自己不斷與這股執念進行抗爭,為此還被醫生診斷出一個【嗜睡】的病症來。
而如今,那股執念突然間消失,這具身體對自己再無抗拒感,風獨影掙紮起身,一陣劇痛襲來,轉頭望去,原來是自己從半米高的藤床上跌下,後腦磕在一塊尖石留下傷口,也不知過了多久,傷口的血液都已經幹涸,隻剩劇痛難消。
而除了這股外傷,風獨影伸拳踢腿,俱是無比靈活,完全沒有以往那種【肉僵如瓷】的凝滯感,隨手調動氣海靈氣,發現往日靈氣運轉經脈時,困頓如沼的感覺消散,呼嘯在經脈裏歡樂得像玩瘋的孩子,眉心也不再作痛,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從未有過的清爽。
“死氣消,身體開始接受我的靈魂。也不知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是好是壞。”
頭暈目眩,風獨影索性躺倒在這葉厚成毯的大地上,綠竹的清香蟲兒似的鑽進鼻尖,午後的耀陽稀稀疏疏的穿過茂林密葉撲打在臉上。風獨影覷眯著雙眼,呼吸隨風而蕩,胸膛起起伏伏,體會著這前所未有的輕快。
“生來命賤,何必多言。”
隨手抄起一根細竹,剔去外表,含著竹葉杆子,體會著入口的苦澀,風獨影突然有些煩悶,以往身體內的死氣總是和自己作對,不得不調集起靈魂力去與之抗衡。於是總搞得自己昏昏欲睡。如今死氣不存,靈魂力沒了牽製,風獨影精神力就像精力充沛的小孩子無處發泄,自己跟自己玩又沒意思,開始坐在牆角生著悶氣。
“還不如原來的樣子呢,”叼著竹葉,風獨影埋怨著,雖然他也不知道這股怨氣從何而來,或者說是與生俱來?
他想不明白...
嗖嗖嗖。
突然間,林子裏想起一陣稀稀梭梭的聲音,遠在一裏外便被風獨影所發現,眉頭一條,這稀稀落落的聲音可不是常人所能發出的,是學院偵查科的老師動用自己的手段在這裏進行探查。從空氣中,風獨影察覺到了法力的波動。
'何時,自己對風如此敏感?'輕風襲來,那股如水如霧般拂過大地的微弱波動經由風獨影身旁而過,不知覺的,自氣海裏陡然躍起一顆純白的靈力珠子,珠子滴溜溜快速旋轉,沿著經脈直通腦海,眉心處一個烙印閃閃發出微光,形成一片薄紗也似的光衣粘附在風獨影皮膚之上,混入風中。被虛空這股法力波動一掃而過,不起任何異樣。
這一切說來話長,可在風獨影的腦子裏隻是過了瞬間,甚至於氣海與眉心的這些舉動他也從未下過命令,更像是自發的,就好像摸到火會縮手,碰到針知道疼一樣的原始反射。自發的保護他不被這股波動所察覺。
何時,自己的靈力變得如此聰慧?
風獨影愕然著。下一刻,一道聲音並沒有掩飾的發出,一陣清風吹來,順著軌跡送入風獨影的耳內:
“這片區域也沒有。”
“見了鬼。不是說靠近猿馳棧道嗎?總共這麼點地方,動用一個偵查編製還找不到個活人?”